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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捕風捉影的惡評還不是只有這一樁,另外還有更離奇的謠傳——太后劉後薨於清和三十四年,諡為“孝慈昭憲欽仁端肅弼天祚聖皇太后”,史官亦譽其保育幼主、誓守京師之績。然而劉後薨時,遺命不與仁宗合葬,卻葬於永陵之東北角,號為回望京城,不忍棄此捨命相護之地。這般葬制甚是奇怪,史書上解釋得頗為正大,民間後來卻流傳出另一種風言風語,稱太后其實年輕時與某重臣有私,以此愧對丈夫,不敢合葬一室。

這樣的謠言,若教殷螭聽見,自然要大呼不實:“她明明是害死了安寧,心中有愧,這才不願意同皇兄與王貴嬪合葬,也算自我懲罰!如何能把我這頭的帳,算到她頭上去?我怎麼又吃了一回虧,戴了流言中的綠頭巾?豈有此理!”

好在他們那時候已經無處聽聞這些無根之談,而後代無聊的研究者們,卻頗yù從史傳中扒出一些雜事秘辛。可惜林鳳致的史料刪削得一字不剩,連他的著作《虞山先生集》,也在清和朝由皇帝親自下旨禁毀了,雖然每朝每代禁書總不可能禁毀gān淨,自朝鮮亦尚有流傳回來的,但因為公私書目均無記載,集中所錄奏章諫議又顯示出此人是個骨鯁之臣,與《佞幸傳》的寥寥數語相去甚遠,學者研究之下,認為此虞山非彼林氏,多半是書商故意拿同名書籍來割裂作偽,並無價值。

《虞山先生集》的偽書名聲得到洗刷,卻在近代清和帝長陵科學考察之際,發現這位昭宗皇帝陪葬的書籍之中,竟有一冊裹以huáng綾、隔了數百年尚自大部分完好的《虞山先生集》,與朝鮮發現的古籍比勘,全無差異,並且huáng綾之內,還端正放著裝訂好的一冊奏章原件,都是文集所未載,而風格又相似,雖然奏章紙張受濕毀損得比較厲害,到底能夠看見該臣子的署名為“臣林鳳致謹呈”,於是這個林鳳致究竟是不是“傾國雙木子”,一度成為學者們好奇鑽研的對象。

同年江蘇省常熟縣虞山鎮土地改造,據說挖出一塊墓葬石碑,毀損甚重,卻有部分字跡可辯。當地是著名考據大家之鄉,於是一位擅長考據的學者,自該朝史傳《廢帝本紀》中鉤沉索隱,同時參照長陵出土文獻,以及當地林氏家譜,忽一日豁然大悟,著就《虞山林氏“傾國”考》一文,提出許多聳人聽聞之觀點。然而不幸的是旋即遭到文化界一場抨擊,著者被打為“頌揚封建剝削階級的變態‘愛qíng’、治學不嚴謹,譁眾取寵”,學刊拒稿,手稿散失,從此這段故事又復塵埋。

於是乎,筆者既無前輩考證可據,亦無學界勘誤之能,只得姑妄言之,撰此稗史一部,幸讀者亦姑妄聽之,無可較真!

不過後人的紛擾,當事人卻是無法預知的,所以林鳳致離朝的時候,還是帶著非常輕快的心qíng,上疏告退,掛冠而去。那個時候離靖王安葬已過了兩個月,朝中拜相大局漸定,大臣各派系因爭首輔之位而互相攻訐的勁頭也減弱許多,林鳳致這時辭朝,倒算得一個知機而退,還能博得天子賜酒送別,以冠帶身份,浩浩dàngdàng領著新雇家僕與朝中賞賜舟車南下。

林鳳致素來不喜歡太熱鬧,回鄉更無需招搖,所以出京城不遠,便即打發家僕登舟,自己和管家陸路先行。到臨清碼頭換船,又吩咐從常熟北上來接自己的管家自行回去,好生照料莊園:“我未必定回,或一年或兩年,甚或一輩子,總之要享山水清游之樂。莊田出息,你善加照管,我的生計,自會定期派人取款項敷用,以我印章為記。”

他沿運河而下仍是騎馬,一路行到揚州,這才改換乘舟,雇了一條可以住家的烏篷船,商議好一路去蘇州,船夫選了個有些耳聾的老成人,比劃著名跟他吩咐:“到金陵多泊幾日,要與個朋友同走。”船夫自然無不應允。

林鳳致一路驛行都不打官銜牌,到船上卻掛了盞“林”字的碧紗燈籠,下船這日是九月十三,不日便到了瓜洲古渡,移船靠岸泊下,天際皓月已是滿弦的圓。泊船不用掌舵,船夫倒入小艙就鼾鼾睡去了,林鳳致一時卻睡不著,收拾了睡鋪,在小桌上擺開江頭新買的菱芡瓜果,獨自斟酒來飲。

才斟滿兩杯酒,便聽見小艙窗扇外被拍得啪啪作響,有人嚷道:“再不打開,我踹了。”林鳳致好氣又好笑,起身過去開了窗,道:“左鄰右舍都有船,你也不怕打擾人家清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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