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天璧道:“我送你出谷。”
說著一路沿著小溪往外行,剛到畫眉谷外,便閃出兩條人影來躬身行禮,謝天璧吩咐道:“送他回主峰。”
笑道:“你就先住我的房間,明日如果有jīng神,便來探我,不過最要緊的還是先治好自己的傷,不管是要抓藥還是要別的,都可以讓房中一個叫水蓮子的侍女去做,自己不要亂跑。”
摸了摸他的頭髮,問:“記住了嗎?”
蘇小缺yù言又止,目光只閃閃爍爍的凝視謝天璧,謝天璧登時一顆心都被他看得軟若chūn水,柔聲道:“你捨不得一個人走?”
蘇小缺立即搖頭:“不是,我只是想問你……”
“什麼?”
蘇小缺滿臉期待憧憬之色:“水蓮子……是不是就是你說過的那個比四海還漂亮的侍妾?”
謝天璧沉下臉,咬著牙:“是,怎麼?”
蘇小缺笑逐顏開:“太好啦,那我這七天想必都沒空來看你,你慢慢療毒,千萬別心急,七天治不好,七十天總會好的。”
說罷迫不及待的轉身而去。
謝天璧氣得怔立當場,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,衝著那個飛揚跳脫的背影輕聲笑道:“沒心沒肺的小混蛋!”
他卻不知蘇小缺轉身前,深而清澈的眸光中,冷冷的映出溪邊十丈外樹下一個的清瘦的身影,四目相接時,蘇小缺和程子謙都從心底里生出一絲寒意。
謝天璧回到木屋,推開門,就見到燭光下程子謙靜靜坐著,見他進來,便拿過一隻竹質酒壺,淡淡道:“我用藥糙釀製的杏花酒,你趕緊喝了睡一覺,明日血行會更順更快,毒拔得也會更gān淨。”
這杏花酒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辛辣酸腐之氣,氣味不似酒,倒似劇毒藥汁。
謝天璧接過,卻是一語不問,對著壺嘴便一飲而盡,程子謙見他如此信任,雖不說話,眉梢眼角已然笑意明媚。
蘇小缺回到主峰已是深夜,見有一明兩暗三間大屋,兩名暗衛一直沉默不語,此時方有一人指著左側亮著燈火的一間屋子,道:“少主的住處,蘇少俠請。”
說罷兩人已躬身退下,動作極是迅捷無聲,似生於黑暗又隱於黑暗一般。
蘇小缺知赤尊峰聲勢浩大,主峰上有這等人才也是意料之中,當下不以為異,施施然進門穿過外間,進了裡間睡房,見一女子正端坐chuáng前等候。
雖已深夜,這女子服飾妝扮卻一絲不亂,容色有如煙潤朝霞,果然是個明艷絕倫的美人,一抬頭見是蘇小缺,滿臉儘是失望之色。
蘇小缺卻是滿臉欣賞讚嘆之色,咳嗽一聲:“水蓮子?”
那女子道:“原來是蘇少俠,我家少主呢?”
蘇小缺奇道:“你認識我?”
心中一喜,原來自己這個少幫主竟已如此出名,連赤尊峰的一個小小侍女都認得,忙挺直了脊背,想更加顯出幾分大俠英氣來。
水蓮子噗哧一笑,道:“你昨天被常堂主點了昏睡xué,跟條死魚似的在這裡睡足了十二個時辰,我怎會不認識你?”
蘇小缺大是不悅,心想這小娘皮美是美了,說話卻如此不中聽,比四海差得遠去了,打了個呵欠道:“你家少主在畫眉谷治傷,我要睡啦,你出去罷。”
水蓮子起身道:“我就住外間,你若有事,可以喚我。”
走到門口卻忍不住問道:“我家少主……傷勢怎麼樣?程先生怎麼說?”
蘇小缺正正經經的答道:“程先生醫術通神,七日後謝天璧就能痊癒。”
水蓮子感激的一笑,步履越發靈巧了幾分,出門時不忘幫蘇小缺輕輕關上門。
蘇小缺長嘆一聲:“謝天璧,你作孽呢!”
想是和謝天璧坦言直陳了的緣故,一夜好睡,也不覺得胸口刀傷疼痛難忍,睡至天光大亮方才睜眼,見chuáng頭已放了一整套gān淨簇新的內外衣物鞋襪,起身穿好,外衣正是雨過天青的顏色,觸感柔軟輕滑。
蘇小缺本就生得清俊秀逸,只平日跳脫無狀不修邊幅,大是辜負了造物鍾靈天賜毓秀,稍一收拾,竟大有濯濯chūn月柳之姿,皎皎雲中仙之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