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自己依仗銀絲手套逃過一劫,程子謙卻是以身作餌不成,反而作法自斃,染上了見血封喉之毒。
一想到程子謙為求制人不惜傷己的的偏執xing子,利用自己不忍見他當場斷手的yīn毒心機,蘇小缺眉宇間掠過一絲狠意:“我最討厭別人算計我,程師兄,看在你爹的份上,今日之事就此作罷,你回去罷。”
程子謙不忙解毒,卻慢慢跪倒,臉色如gān了的雪末,毫無生機的黯淡:“我不敢威脅你,也不敢算計你,只是求你……求你讓我見他一面。”
若是以往,蘇小缺見他跪下,自己肯定也嚇個魂飛魄散的跪倒作夫妻對拜狀,但這些日子在七星湖備受尊崇,也就不覺得渾身不自在,只是心中淡淡的一陣難過,頗不是滋味,片刻溫言道:“程師兄,你起來……”
程子謙搖搖頭,見血封喉毒xing之下周身無力,只萎頓在地。
蘇小缺見他驟然gān縮,皮包骨一般的手指,一身潔淨如雪的衣衫上沾染的血花,不禁心軟,良久嘆了一口氣,道:“師兄,你先解毒,我帶你去見謝天璧。”
程子謙狂喜之下,猶自不信,顫聲道:“當真?”
蘇小缺點頭:“你是我師兄,我不會騙你。”
程子謙清水眼中閃過愧色,卻咬了咬牙,心道,你敢害天璧,對我再好,我也不會領qíng,以後有機會,定要雙倍奉還你讓天璧遭的罪。
謝天璧正端坐調息,銀針刺骨雖痛,但內力不復更是要命,好在多年來浸yín太一心經勤奮不輟,因此雖是散亂真氣,亦能一絲一縷的勉力匯聚,再滯留於要xué處,一點一滴的慢慢bī出銀針。
這個道理說來簡單,真正行功卻是得忍受經脈寸斷的苦楚,更得有對抗真氣散亂的耐心。好在謝天璧最不怕的便是潛心忍耐,最擅長的便是捕捉機會。
因此當日銀針刺入約有寸許,這些時日默運玄功,qiáng忍錐心刺骨之痛,已拔出三分有餘。而太一真氣更是在這番磨礪之下,所感所悟愈多,愈發jīng純渾厚,謝不度傾盡功力傳入自身的真氣,亦已神奇的盡數容納無礙。
今日散亂真氣的遊走似乎有了些許章法,不似往日無從捉摸,謝天璧心中暗喜,正循序倒入,只聽屋外腳步聲響,忙半臥在塌,合眼休息。
蘇小缺走路本無聲息,但每次他回來,都有種近乎奇妙的心靈感應,這次來的人,腳步聲卻是無法遮掩,想必武功甚差,正估摸著,只聽門被打開,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喚道:“天璧!”
這個聲音慣常的冰冷中帶著幾分獨有的溫柔,謝天璧睜眼看時,喜道:“子謙,你來了?”
蘇小缺噙著一抹淺笑,拉開一把椅子,自行坐下,看這一出牛郎織女鵲橋會。
程子謙幾步走近,仔細端詳謝天璧的臉色,急切道:“你怎麼樣?哪裡傷到了?”
謝天璧不答,只道:“解藥呢?”
程子謙正待用左手為他把脈,聞言一愕,一時反應不過來:“什麼解藥?”
謝天璧收回手腕,聲音隱然有責怪之意:“我讓你配的解藥……你來難道不是送藥?”
心痛到了極處,反是淡然,程子謙只覺得好似一陣寒風chuī過耳邊,周身涼了一涼,更無異狀,靜默片刻,淡淡道:“被他倒了。他不信我,更不信你。”
謝天璧一震,看向蘇小缺,眸光中卻不含怒意,只有明白了悟,甚至還有幾分歡喜。蘇小缺若無其事的避開他的眼神。
程子謙拉過謝天璧的手腕,尾指微微挑起,他與蘇小缺言語行動雖處處處於下風,但一診治病人,便是高山仰止,不可凌越。
一時半刻,程子謙慢慢收回手指,道:“你傷得很重,六處要xué盡皆受損,真氣被鎖,要恢復如初,至少得半年時間。”
轉眼看向蘇小缺:“你給他用什麼藥?”
蘇小缺笑道:“難道你瞧不出這幾處傷是我做的?銀針刺骨,這麼巧妙的手法,普天之下,捨我其誰?”
想了想,很謙遜的說道:“當然,你和你爹都會。”
程子謙冷冷道:“自然都是你傷的,可傷勢久拖不治,難道你想讓他一身武功盡廢?”
蘇小缺懶懶道:“死人要武功gān什麼?”
看了謝天璧一眼,嗤笑一聲:“難不成要到閻羅殿上當教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