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停下腳步,打量蘇小缺的神qíng,有些局促不安,確認道:“今日之事,你不會怨我,是吧?”
蘇小缺見他星眸湛湛明亮,孩子般滿是期待讚許之色,不禁心中一動,仰起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,卻不說話。
兩人一路走著,似再無嫌隙,月光如水,四野清芬,雖不飲酒,卻有醺醺之意,蘇小缺想起一事,輕聲道:“若我那時不去救你,不幫你解xué,你待如何?”
謝天璧想了一想,決定以實相告,道:“你點我曲池、內關、外關、尺澤、肩井。”
蘇小缺轉眼看他,見他神qíng認真,便嘻嘻一笑,當真以三分內力,點了他左臂五處xué道。
這五xué一點,胳膊自是動彈不得。
謝天璧真氣運轉,笑道:“你未用全力?這般瞧不起人。”
蘇小缺折了一根野糙,叼著含含糊糊的笑得似一隻成了jīng的小狐狸。
片刻功夫,只見謝天璧蒼白的臉色光澤隱隱,左臂一伸,已捉住蘇小缺,道:“你不救我,我自己也能解開xué道,崩斷鐵索。”
蘇小缺方知謝天璧一番歷練磨難之下,竟悟得了武林中難得一見的運氣解xué之法,心中不由得暗暗驚佩,又有種隱約的與有榮焉,需知這xué道自解的功夫,於聶十三、沈墨鉤等人自是輕而易舉,但同輩高手中,應還無一人能夠練成。
想了一想,卻又不是滋味,怒道:“你不騙老子就會死麼?偷著bī出銀針不說,又學會了偷著運氣解xué?”
謝天璧苦笑道:“你對我下那般狠手,我若不瞞著你些,早死得硬邦挺直了……不過還真得多謝你,要不是那次銀針刺骨,太一心經還真不會悟到此層,內力運用也不至如此氣隨意動。聶叔叔所言極是,若想突破自身,進入返本歸原、尋真見xing的武學至高境界,必得經受挫折磨礪,忍常人所不能忍。”
仰頭凝視明月穿過白雲,似有所動,眼眸減了鋒銳,如玉石光華溫潤,半晌低下頭來,笑道:“我比別人多吃很多苦,卻也比別人得到的多,小缺,你和唐一野,只怕十年之內都無法有我的修為。”
蘇小缺對武學修為一向不甚在意,只靜靜看著路邊閒花野糙,突的一笑道:“原來我和荊楚一番決裂,對你只是個隨手可解的笑話……”
謝天璧急道:“不是。我一直等著你下決斷,我跟你說過,用xing命來賭你。贏了,我活著,咱們有一生一世的時間,輸了,我死。”
一把攥著蘇小缺的手,力道之大,幾乎能聽到骨骼相碰之聲,謝天璧的聲音更是微微發顫:“我會和你來丐幫,就是等著看在你心中,到底要不要我。方才你若是不救我,我也絕不會自解xué道。我一直在等……”
蘇小缺見他惶急之下,臉上那道血色相思的刀疤都似更明顯了些,很少見謝天璧如此著急失態,不由得笑著抱住了他,低聲在他耳邊輕語道:“真奇怪,我還真是煮不熟蒸不爛騙不怕,現在又信你了。”
謝天璧驚喜之極,如chūn風從頭chuī到了腳,每條經脈血管都是通暢快活,親昵的用耳朵蹭了蹭蘇小缺柔嫩的唇,順勢道:“咱們以後可都在一起了,好不好?”
蘇小缺輕輕一笑,卻不說話。
謝天璧與他耳鬢廝磨,心中滿是失而復得的大喜大樂,聲音在夜色中更似夢一般的誘人:“咱們在一起,像當年在白鹿山或是赤尊峰一樣……你喜不喜歡?”
蘇小缺輕嘆一聲,道:“我很喜歡。可我是七星湖的主人,我不能離開那裡。”
謝天璧姿勢一僵,隨即把他抱得更緊。
蘇小缺的聲音清朗而優美,像往結了薄冰的湖面投擲玉石:“今晚丐幫一事,我發覺我的確不如你,咱們差得太遠,這樣的蘇小缺和謝天璧在一起,總有一天還會被你所傷……”
掙脫開謝天璧的懷抱,打斷他將要出口的承諾,眼神清澈,微笑道:“láng行千里都是要吃人的,我既是喜歡你這匹láng,也只能認了。但沈墨鉤一番心血,便是想我從此快樂自在,不再受傷,他如此眷顧於我,我又怎能不愛惜自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