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笙長吁一口氣,眼神暗了一暗,背卻挺得更直:“那……宮主若沒有別的事,屬下就先行告退。”
蘇小缺揮了揮衣袖,懶懶道:“去吧,不過若有下次,我會一顆一顆,慢慢的,拔掉你的毒牙。”
百笙咬了咬唇,自行推著椅輪出屋,屋外陽光明媚溫暖。
赤尊峰。主峰。
謝天璧傷勢已然痊癒,太一心經突飛猛進之下,刀鋒般的雙目更增一種晶瑩而透徹的內斂光華,一手接過長安刀,微微一笑:“替我多謝你們宮主。”
一手遞過一個碩大的包裹,足足有一人高,兩人胖,輕飄飄塞到七星湖來人的懷裡:“這個……親手jiāo與蘇宮主罷。”
七星湖來人臉頰抽搐,卻不敢違拗,抱著大包裹,豬八戒走冰也似,橫著下了峰頂。
千里迢迢帶回來的包裹里是蘇小缺當年留在赤尊峰的牛皮針囊,打開正是那套軟金針,另有蜜餞果子無數。
謝天璧當真是幼稚得發指。
崇光以前很喜歡吃蜜漬烏梅和鹽金橘,這回連著吃了一個月,一顆心都吃成了一粒烏梅,整天發酸想吐,活像懷了身孕。
這天午後,蘇小缺笑眯眯的又端出一大盤蜜餞,崇光被bī到了極限,淚盈盈的看了蘇小缺一眼,道:“不要……求求你……我不行!”
蘇小缺不為所動,崇光咬咬牙,生平頭一次反抗,頭也不回的就逃走了。
輕功發揮那是前所未有的漂亮。huáng吟沖遠遠瞧見,不由得心中驚服,拜見宮主時便試探道:“莊總管的神功已然大成?”
蘇小缺微笑不答,指了指桌上蜜餞,慷慨的邀請huáng堂主吃。
huáng堂主喜極而泣,淚水便如傾盆倒瓮,懸河注海,激動之下,連梅子核兒都吞了下去。
以後自是日日前來填補了崇光的空白,堅持了一個半月之後,身如柳絮飄揚,命似藕絲將斷,就此以往,雖是能堪破玄元大關,得道駕鶴升天,但想來想去,還是塵緣未斷,不舍下這花花世界。
於是huáng吟沖也跑了,那天七星湖有幸見到huáng堂主輕功的所有弟子,心中都暗暗推許他為外三堂第一高手。
回到無漏堂內室,huáng吟沖一手抱過最近最鍾愛的小姑娘,這姑娘生就瘦瘦容龐,穿著淡淡衣裳,正是敢於輕狂卻不懂輕狂的十來歲年紀,huáng吟沖尤其喜歡她初萌的一雙鴿rǔ,一時qíng到濃處,解衣細玩時,huáng吟沖愣住了,軟了,悲憤了,哭了。
無他,觸景生qíng,想到了鹽漬金橘而已。
在以後的江湖歲月中,huáng吟沖只要戰前將敵手想像成一溜兒的鹽漬金橘,立馬兒就睜開眉下眼,咬碎口中牙,勇猛絕倫悍不畏死,成了七星湖攻堅取勝的利器法寶。
更有一次在金江之上,擊退正道七派水盟,血染金江,一身道袍也猩猩而紅,剛巧被鴨行門海二爺瞧見,從此榮膺“血衣魔道”的稱呼。
天知道其實huáng堂主只是因為一顆傾慕蘇宮主的火熱的心,穿著一身猩紅道袍而已,絕非人血所染。
由此可見,海二爺聽風是雨以訛傳訛的八卦功夫,益發jīng湛,堪稱老當益壯。
次年暮chūn,唐家三少與張姓神秘女子喜結良緣。
第七十八章
唐門屹立江湖三百年不說,近十多年來,更在三幫四世家中一枝獨秀笑傲群倫,而唐家三少唐一野,既是白鹿山高足,唐家掌門獨子,又是正道年輕一代中的頂尖翹楚,隱然已有領袖群雄之勢,因此這場婚事辦得格外隆重。
新娘子好比石頭fèng里蹦出的也似神秘,江湖中人只知姓張,問及其他,唐一野只是一臉幸福微笑作花痴糰子狀,卻抵死不說。
唐家眾人,想是被唐一野事先jiāo代,也都守口如瓶,只說張姑娘好xing子好福氣,老三對她那叫一個溫柔體貼呵護備至。只一個唐彩姑說漏了嘴,道張姑娘一手針線堪稱天下無雙。
打聽的人恍然大悟,於是江湖盛傳唐家新媳亦是暗器高手,尤擅金針,因此張小荷未入江湖,已然享有神針娘子的盛譽。
這天良辰吉日,唐家堡數里之外便張燈結彩細土鋪路,唐家弟子均腰系鹿皮囊,身著蜀錦長袍,都雅華麗,一個個神清氣端,英挺剽悍。
數日前四方賓客便已紛紛而來,好在唐家堡是打開大門來,只愁客不來的家大業大地盤大,到正日這天,各大世家幫派賓客賀禮盡皆到齊,連少林武當白鹿山,都著人送了禮來,霹靂堂與峨嵋派更是掌門親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