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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有人迎上來打招呼:「方公子,你一個人來廟會嗎?」

「方公子,尊夫人怎麼沒和你在一起?」

「方公子,我家素素很想你,問你什麼時候再去看她。你們都這麼熟了,不會見外吧?」

「喂喂,你剛才不是說你家素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,什麼時候和方公子有jiāoqíng了?」

「他們青梅竹馬,早就認識了。」

「我家莞兒也和方公子青梅竹馬,怎麼就不認識你家素素?」

「方公子……」

方棠溪掙扎著從人群中擠出來,一路陪笑,笑得臉都快僵了。他雖然想過會被人圍觀,卻沒料到會遇到這種事,反觀藍chuī寒雖然生得姿容秀美,卻因為氣勢冷冽之故,無人敢近他身旁一步。

騎著毛驢好不容易才趕上藍chuī寒,說道:「chuī寒,你怎地走得這般快?」

藍chuī寒沉著臉沒回答。

「chuī寒,前面有豆腐腦,我們去吃吧?」

「chuī寒,前面有捏麵人,我們去買一個?」

「chuī寒,你愛吃的桂花糕……」方棠溪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到處亂轉的毛驢,掏錢買了桂花糕,用手帕包好捧到藍chuī寒面前時,卻被他一手拍落,桂花糕掉了一地。

「有什麼好吃的?」藍chuī寒冷冷地,不去看方棠溪呆滯的表qíng,掉轉馬頭而去。

方棠溪想騎驢追上,但那該死的毛驢就在這時低下頭去只顧著吃掉在地上的桂花糕,無論方棠溪怎麼趕都不走。

原來chuī寒不愛吃桂花糕了。

方棠溪有點困惑,好不容易等那毛驢吃完了桂花糕,順著藍chuī寒的去路而尋時,卻發現早就失去了chuī寒的蹤跡。

他越走越偏僻,走過了白龍寺,也走過了月老廟,走到了一條青石小路上。天色漸漸黑了,廟會的人逐漸散了,仍然沒看到藍chuī寒。

或許他是真的回家了吧。

方棠溪騎了一天的驢,也有些累了,但現在chuī寒不在,沒人將他從驢上抱下來,要這倔驢蹲下基本毫無可能,費了千辛萬苦,才將驢趕到樹下,他抱著樹,順著滑下來,單是這樣簡單的動作,已讓他流了一身的汗。

現在已是傍晚,離家已很遠,又把chuī寒丟了,總不能現在再回家去。

「你這沒用的蠢驢,除了吃還會什麼?」方棠溪看著這個害得自己丟了chuī寒的罪魁禍首,這天殺的毛驢,現在正悠閒地低著頭在吃他身邊的嫩糙,他氣得將鞭子扔到毛驢身上。心裡明白,蠢的不是毛驢,而是自己,什麼時候得罪了chuī寒也不知道。

藍chuī寒站在他身後十餘丈的一棵樹旁,聽著他焦灼地喊著自己名字,看著他沒人幫忙艱難地從驢上面爬下,不知為何,心口一陣的抽疼,腳下卻一動不動。

本來好端端的可以叫下人服侍,方棠溪卻沒讓下人跟隨,是他自找的,又與他何gān?明明口口聲聲說喜歡他,卻對獻殷勤的人從不拒絕,這種人對誰都可以喜歡上的吧,他口中的喜歡,未免過於廉價。

更何況……他竟然嫌棄自己技巧不好,還要千方百計地想把他趕走。

藍chuī寒臉色極為yīn沉。他對方棠溪十分惱恨,卻無法決絕的離去。

藍chuī寒在樹下徘徊良久,一邊等待方家的下人發現少爺沒回家會有人出來尋找,最好將他送回去,一邊又不願被方棠溪發現。

二十年的心一直沉靜如水,卻偏偏為這個人亂了心思,甚至為一些平時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人糾纏方棠溪而感到憤怒,藍chuī寒恍然驚覺自己竟然為此失神良久,就連夕陽西沉也沒發現。

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。他再往方棠溪所在的樹下看去,發現方棠溪竟然已消失不見,只有一隻毛驢在使勁地低頭吃糙。

他吃了一驚,立時冷汗直流。如果是方家的下人靠近,他不可能沒發現,雖然他方才有點魂不守舍,但在他面前把人帶走,可見來人輕功極高。

方棠溪只覺得眼前一黑,被塊布蒙住,瞬間就被點了xué道。他雙腿廢了以後,原來的武功只剩三成,徒走反抗之心而無掙扎之力,只覺來人把他抱起,扛在肩膀上,耳邊風聲呼嘯,此人扛了一個人,還能健步如飛。

竟然被人挾持了。方棠溪想張嘴說話,但被點了xué道,一個字也發不出聲音。

約莫過了盞茶時分,方棠溪感到這人腳步已停下,把他放了下來,扯下蒙住他眼睛的黑布,解開他的啞xué。

方棠溪這才發現,這裡是他剛才騎驢經過的月老廟。由於這座月老廟基本不靈,凡是在此許願白頭偕老的,最終都會變成一對怨偶,所以逐漸斷了香火,白龍寺的廟會如火如荼,越發顯得這月老廟荒無人煙。

那人扶著他靠在月老廟大殿的柱子上坐著,將他的手反綁住了,卻並不解開他的xué道。這人臉上蒙著黑布,看不出是誰,只是身段窈窕,額頭眼角已有皺紋,似乎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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