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兵荒馬亂之中,需要被救的人多了去,阮羲若有那善心一一救來,這裡就不是此番慘狀了。
但就這麼巧,阮羲此刻很需要個正當理由下車緩緩,因此沒怎麼猶豫就順勢答應道:「那……就去看看。」
他們這列車馬排出了一個誇張的陣勢,也難怪那麼多人被從路中間趕開。阮羲僅是從馬車裡下去,就很是走了一段路。
剛打完仗的地方,自然是滿目狼藉,行人身上都背著或多或少的行囊,神色里滿滿地寫著避之不及。
只有心存牽掛的人,滿腹心事,還流連著不能躲避。
阮羲從一列車駕的當中走上前,在車裡造成的不適感漸漸消卻。他一步一步走到最前頭,終於看到了攔車的人。
遠處的狼煙還未滅盡,卞有離身上擔著師父的安危,滿心惶急;阮羲心裡懷著不能直言的困囿,若無其事。二人在這座並不引人注意的小城初次相見,各懷心事,誰也沒能對未來的一切有所預想。
卞有離站在馬前,看見一群人避讓著空出一條路,猜到是自己要找的貴人出來了,便抬頭看去。
阮羲在層層保護下終於走到了外面,才往前一看,就怔在原地。
跟著他出來的人也都差不多,直著眼齊齊定在了原地。
夭夭桃李色,灼灼如輝光。
阮羲心道,難怪這群一貫恃武揚威的隨從沒直接把人打出去,甚至不惜停車驚動自己。
大概任何人看見他這等天人樣貌,心裡都會生出些平素絕不存在的寬容,生怕驚擾了如此絕色。
沒有別的想法,就是不忍讓他失望。
阮羲上前幾步,情不自禁放緩了聲音:「是你攔車?」
卞有離接觸外界不多,但好歹是隨著師父走過幾個地方的,因此也還算通些世故人情,知道求人者該低聲下氣一些。
雖然師父給他的教導是不能失了骨氣,但此時棄一點氣節能救師父的話,他心裡覺得,倒也划算。
面對阮羲的問話,卞有離點點頭:「是我,能否求你幫我救人?我會報答你的,做什麼都行。」
阮羲默然地盯著他,似乎若有所思。
片刻後,然後他看著眼前之人,輕輕笑道:「做什麼都行?」
阮羲隨行的人里有數位大夫,他們在老人身邊忙活了好一陣,總算讓病人的臉色好看了些,只是仍然沒醒。
裡頭較有資歷的那位醫者出來道:「不妨事,只是老先生年紀大了,睡得久些。只不過,還該找個僻靜地好好將養著,輔以湯藥,才利於長久安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