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言,卞有離不禁蹙眉。僻靜地好找,只要回谷里,除了時令的鳥鳴什麼干擾也沒有。只是湯藥就麻煩了,畢竟師兄不知在何處。
他這廂正發著愁,突然想起來,自己還欠了身邊貴人一個報答。言而有信乃為人之本,卞有離連忙問身旁的人:「這位……公子,多謝你救我師父,不知我該以何酬謝?」
「別的倒都不缺,」阮羲笑道,「就要你跟我回去可好?」
卞有離聞言一愣,不解道:「我跟你回去作甚?」
阮羲以為自己說得應該很明顯,沒想到這人竟然——十分情真意切地,表示了不懂。
他一挑眉:「你師父需要人照料,但我的行程也不能離開大夫,若你隨我同行,不就可一併照顧著了?」
卞有離第一回 獨自接觸外人。他知道應當防備生人的道理,卻並不明白防備人是用怎麼個方法,又該在什麼情況下作出什麼對策。
但師父是最重要的,而且他跟著貴人走,也方便把酬謝還上。
於是卞有離馬上答道:「那好,我跟你走。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:「多謝你助我。」
言語雖周全,卻不知這句謝,謝得對是不對。
阮羲心安理得地受了謝,同時很自然地點了點頭:「你叫什麼?」
「卞有離,字浮青。」
阮羲吩咐江延帶人給睡著的師父騰了一輛馬車,又派過去大夫在那處看守,然後對卞有離道:「有人看著,你放心。浮青,那個馬車太小,你來我這邊坐著如何?」
卞有離見師父被妥當地安置好,自然沒有跟恩人作對的挑剔,毫無異議地答應著進了那輛最大的馬車。
江延從安置卞有離師父的馬車裡回來,坐在車外,聽見裡面的隱隱約約傳出一句話:「我叫阮羲,字澤安,你叫我澤安即可。」
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東西,緊握著手裡精緻的馬鞭,不知想到些什麼。
第二章
阮羲跟卞有離介紹完自己名字之後,本還想說些其他話,然而馬車晃動帶給他的暈眩感實在來勢洶洶,迫得他不得不住了嘴,靠在坐墊上閉目不言。
卞有離並沒有不適,他毫無反應地任馬車前後左右地搖,仍是一臉平靜。
不過閒著也是閒著,卞有離就一邊打量這阮羲,一邊憑著多年跟隨師父學的本事,加上出谷以來獲得的些許見識,在心裡給了眼前的人一個大體評價。
長得極好,面相清俊溫雅,應屬不錯的性情;身上是雲緞的衣袍,暗紋巧繡,非富貴人家難以穿戴;隨從很多,排場也大,應該不只是有錢,大抵還應有些尊貴。
不過,要何等尊貴,才會在剛經歷戰爭的邊陲擺出招人耳目的陣仗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