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在看什麼?”
一道清朗之聲穿透嘈雜的人群,飄進所有士兵的耳中,他們不約而同地轉身,卻在看清來人面容時,面色惶惶,跪了一地,“參見皇上。”
“都起來吧。”君卿夜表qíng溫和,笑著讓眾人平身。
在皇宮裡習慣了別人的三叩九拜,到了邊塞之地,他卻並不喜歡他們動不動便如此大禮,非常時期,堅守崗位尤為重要,不拘小節反倒最好。
將士們依言平身,卻見君卿夜領著風贏徑直朝城頭行去,顯然是想看看引起所有人注意的是什麼東西,可當他看清城下之人時,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“川”字。
“那是何人?”
他金口已開,守城的將領自不敢怠慢,忙回復道:“回皇上,末將也不知城下是何人,方才只見他橫衝而來,而後便倒地不起,末將正要派人下去看個究竟。”
“風贏你去吧,問問清楚。”
這種小事本不必由風贏親自下去,但那些守城將士的表qíng,讓君卿夜明白了他們的顧忌。來人身份不明,要別人去,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,還是風贏讓他放心。
“啊,皇上,這等小事何需勞煩風帥啊,還是末將下去吧,末將……”
守城將領聽了君卿夜的話,以為他是責怪他們未及時處理,已是急出了一身汗。可君卿夜卻不待他說完,直接對風贏一個眼神示意。風贏會意,三兩步躍上城頭,竟是根本沒有打算走城門,而是選擇了縱身而下。看著風贏大鵬展翅般的身影,那守城將領又驚出了一身冷汗,若是這般直接下去,他還真是沒那個本事了。
風贏落地之處離那個渾身是血之人很近,緩步走到那人跟前,隱隱可見其身體還在微微顫動著,似乎沒有死。將那人身體翻過來,只見他滿是血污的臉上還沾著些泥土,已是全無人樣。因劇痛,他又開始悶哼出聲,含含糊糊間,風贏終於聽清了他口中的話語,“我要……見……將軍,見……皇上,我有急報,急報……皇上……”
在晉同關,除了方才那個方臉的守將,最大的官除了君卿夜便是風贏了,這人口中的將軍雖不知指的是誰,但若說是軍qíng,說與風贏聽也是最為應該。是以,他忙貼近了那個人的臉,有些激動地問:“本將軍是風贏,有何緊急軍qíng,對本將軍說便好。”
那人聞言,緊閉的雙眼困難地睜開一條細fèng,哆嗦著嘴,半晌才吐出兩個字,“叛軍。”
聽到這兩個字,風贏並不意外,讓他意外的反而是這人一身是傷,飛鴻騎中先鋒營的探子都是經他一手調教,沒有不認識的,這人雖然一臉污血,他也基本能斷定,不是他帶過來的人。但局勢在眼前,此人一身周軍裝扮,若說是細作,可他又傷成這樣,實在是真假難辨。
“你見到了叛軍?在什麼地方?”
“梅……梅塔麗……沙漠,叛軍……叛軍……咳咳……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勉qiáng說了幾個字,那人已劇咳不止,原本血污一片的嘴角,又流出許多新鮮的血液。風贏心中不忍,想要扶他一把,那人卻突然伸手扯住了風贏的手臂,“將軍……叛軍……叛軍要來了。”
“要來了?”風贏神qíng劇變,有些不敢相信,這陣子都是他們追著叛軍在打,現在這人居然說叛軍要來了,他們來gān嗎?自投羅網想來送死?
“是……是……要來了。”那人另一隻手顫抖地指向了沙漠的方向,眼中滿是驚駭,吐出最後幾個字後竟一命嗚呼了。
搖動著那人的身體,已是回天無力,風贏下意識地眯起了眼,快速查看那人的身體。叛軍也是大周之人,自然沒什麼明顯的痕跡,但看這人傷及臟腑,不像是裝出來的。眸色沉沉,風贏望向不遠處的大漠huáng沙,心中竟有了幾分不安。
飛奔而起,風贏提足運氣,順著城樓的高牆直上,最終立於君卿夜身前,表qíng凝重地說了一句:“死了。”
“他說了什麼?”雖隔得遠,但以君卿夜的眼力還是能很容易判斷出城下狀況,是以,問得也直接。
風贏擰起眉頭,並不隱瞞,只認真道:“說得並不清楚,意思可能是,叛軍在梅塔麗沙漠一帶。”
“梅塔麗沙漠?那地方環境那樣差,叛軍如何會在那裡出現?”君卿夜直接問到重點,風贏認同般點了點頭,“末將也這般認為,只是此人身份無法確定,現在又死無對證,假若他說的是真的,那我軍是否會錯失良機?又或者被人攻其不備?”
“那就再派幾個人過去看看,假若他們真的在那裡,該殺他們一個出其不意的應該是我軍。”君卿夜也厭倦了現在的戰鬥模式,一直追著打的狀態實在不讓他喜歡,若是真男人,就該來一場真正的較量,拼個你死我活。
“是。”
得了令,風贏很快安排了下去,這一次,那個守城將領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,說是要親自去探。風贏並未阻止,只囑咐了幾聲小心,便打開城門,放他領了一小隊人馬而去。
大約用了兩炷香的時間,那個守城將領奔馬而回,驚駭的臉上寫滿了懼意,“皇上,不好了,叛軍來了,叛軍來了,好多好多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