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?”
“你很聰明。”万俟兮伸出右手,指間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閃閃發亮,“你事先在土裡埋好裝滿汁液的水球,待馬車經過時,馬蹄踏破水球,蹄上沾滿汁液,然後你再放出蟲子,這種蟲子必定是平日裡吃慣這類汁液的,嗅到味道頓時蜂擁而至。等到一切都差不多時,再在林中she出毒針,令我的馬匹受驚。”
神秘男子震驚過後,再度yīn森森地笑起來,“哦,是嗎?”
“一切都布置得很完美,只可惜,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——如果我連真假三葉糜蟲都分辨不出,又怎配姓万俟?”万俟兮說到此處,指間銀針“嗖”地飛出,直沒杏林深處。
林中風動,男子大笑道:“不錯不錯,璇璣公子果然名不虛傳,頭腦果然好得很。但是手上功夫卻不咋地,準頭實在太差了!”
万俟兮負手而立,異常平靜地說:“你為何不看看自己的腳?”
“腳?什麼腳——”拖長了的語音在那一瞬間呆滯,繼而高旋為悽厲的尖叫聲,林中撲撲撲地飛起無數隻鳥兒,伴隨著暗金色的落日,平添肅殺之氣。
一個青衣人連滾帶爬地從杏樹後爬了出來,雙腿僵直地拖在地上,已經完全不能動彈。
沈狐挑了挑眉,万俟兮則依舊平靜地看著那人,淡漠得仿佛在看一出事不關己的戲。
青衣人抬起一隻手,拼命想去抓他的袍子,一邊掙扎一邊嘶聲道:“你用了什麼?你對我用了什麼?!”
“你不知道是什麼?”万俟兮居高臨下看著他,眼神冰冷,不摻雜絲毫感qíng。
青衣人渾身抽搐,反手去摳自己的喉嚨,雙目圓睜,顯見恐懼到了極點。“三、三、三葉糜蟲!”
“是的,是三葉糜蟲。拇指大小,色澤褐紅,本是枯葉,上有蟲狀斑點,一葉令人發麻,二葉令人疼痛,三葉齊出,命喪當場。故而名為‘三葉糜蟲’。”
然後青衣人便眼睜睜地看對方伸出手,從自己腿上取走一片枯葉,褐色的葉子映襯著万俟兮的手,那隻手,蒼白、消瘦,卻莫名的優雅。
“毒針只是幌子,為的是讓真正的三葉糜蟲飄到你身上。”万俟兮停了一下,壓低聲音緩緩道:“現在,你還認為我的手上功夫很差勁嗎?”
青衣人死命地瞪著他,恨聲道:“好,好,老子今日落在你手裡,算是認栽!只怪我小看了你,但是,你也不用得意!”他開始笑,笑得非常詭異,充滿惡意,“你為什麼不問問我你那位忠實的僕人去哪了?”
万俟兮這才如夢初醒般地“哦”了一聲,扭頭問沈狐道:“他問我,姥姥哪去了。”
沈狐回他一個笑容,慢吞吞地說:“那大概就要問迦藍了。迦藍——”
迦藍如鬼魅般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,答道:“蘇姥姥中了迷煙,屬下已將她從紫衣人手中搶回,現正在休息,很安全。”
青衣人整個人一震,尖聲叫道:“不可能!紫衣他絕不可能會失手——”
迦藍什麼都沒說,只是將一把斷劍扔到了他面前,青衣人一見之下,頓時面如死灰,喃喃道:“迦藍……沈迦藍……原來你就是沈迦藍……沈家最厲害的影子,原來傳聞是真的……”
“現在,可以告訴我一些事qíng了吧?”万俟兮的聲音輕柔得像月光。然而青衣人聽了,卻是不寒而慄,他猛地抬起頭,狠狠地瞪著他,咬牙道:“我知道你通曉九九八十一種酷刑,凡到了你手裡的犯人,沒一個敢不說真話的。不過,你休想從我嘴裡得到任何一個字,因為……”
“喀咯”一聲,幾縷鮮血自他齒fèng間滲出,万俟兮一把卡住他的下頜,但已經來不及,只見青衣人兩眼一翻,雙腿一蹬,瞬間死去。
“好毒的毒藥……”万俟兮皺起了眉。
沈狐則在一旁說風涼話,“換了我,比起要遭受的九九八十一種酷刑來,也會事先準備好毒藥隨時自盡的。”
万俟兮的視線自他臉上掃過,搖頭道:“錯了。”
“錯了?什麼錯了?你是想說你不會對他用刑麼?”
“我通曉的酷刑嚴格算起來應該是九十一種,他少說了十種,所以錯了。”万俟兮的表qíng很是一本正經,沈狐瞪了他半天,突然笑將出聲。
原本緊張到極點的氣氛,隨著這一笑,頓時鬆懈,變得輕鬆起來。
沈狐道:“哈!說老實話,我現在開始還真有點兒佩服你了,你居然連竇族人的族寶都弄得到手!”
“你是說這個?”万俟兮將手中的枯葉揚了揚,嚇得他趕緊閃避,連聲叫道:“喂喂喂,你可不要隨便亂舞,這什麼見鬼的三葉糜蟲聽說只要沾上就會中毒,我還不想這麼快送命……等等!為什麼你拿了卻什麼事都沒有?”
万俟兮將枯葉隨手一扔,揚起唇,這一次,卻是真正的笑了,這一笑如chūn風拂綠了冰川,如露水沁紅了楓葉,清雅之極,也靈秀之極。
“四少幾曾聽說過竇族人肯與漢人來往了?更別說將族寶相贈。”
“那這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