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傻丫頭,每次將她留在身後,她都會哭的,恩恩說,他們要牢牢牽住對方的手,並肩而戰,誰也不能站在誰的身後。
可是……他已經是這幅樣子,廢人了。
他註定是要站在恩恩的身後,拖累她的。
其實,死了也是好的,他有他們之間全部的回憶,這一切,是誰都取代不了的。
陳喬看了下時間,閻越現在這個樣子已經虛弱無比,應該是沒有辦法喊動外面保鏢的,他小心翼翼將椅子放回先前的位子,最後看了眼,就順著窗子爬了出去。
閻越沒有張嘴喊,他緊緊閉著嘴巴,一點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。
沒過多久,外面就傳來一陣動靜,緊接著,病房的門被推開。
直到腳步聲來到chuáng邊,閻越才看清楚了進來的是個陌生男人,酒紅色的碎發顯得很張揚,五官絕美,白色的手工西服高貴冷毅,他只是盯著,沒有開口。
“你,就是閻越?”男人眼睛輕眯起,神色桀驁不馴。
閻越原先雙眼是眯起來的,聽到南夜爵這麼說話,不由便睜大了眸子。
很好看的一雙眼睛。這是南夜爵初見他時的感覺,清澈見底,純淨剔透,能一眼就望見他內心深處,男人雙手cha在兜內,他以為,能做閻家繼承人的,至少要有身凜冽氣才是,可是眼前的閻越,顯然不會給人一絲一毫的威脅感。他看上去很虛弱,深褐色的短髮耷拉在前額,面色蒼白。
“我是,南夜爵。”不知怎的,男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。
閻越原先晦暗的潭底陡地亮澈起來,他就是陳喬嘴中的南夜爵?他沉澱下去的嘴角用力勾了勾,極力挽成友善,“你好。”
閻越知道,他沒有多少時間了。
“我知道恩恩現在和你在一起,”閻越咳嗽起來,臉部漲的通紅,南夜爵拉過椅子坐到他chuáng邊,等著他的下半句話,“我不能陪她再走下去了,我覺得好累。”
“這麼說,你是想放棄她?”
閻越難受的有些氣喘,他搖著頭,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,“你,你認識陳喬嗎?”
南夜爵下意識蹙起眉頭,“認識。”
閻越現在能見到的只有南夜爵,而且,他們之間又存在著某種特殊的牽連,他選擇相信他,“你能幫我件事嗎?”
男人不知他會提出怎樣的要求,“什麼事?”
“吞併……遠涉……”
南夜爵眼眸閃過疑慮,懷疑是自己聽錯了,他嘴角勾勒出諷刺,“吞併遠涉集團?”
“對,”閻越的眼神卻溢滿認真,他看到閻冥的手了,閻越知道他從小就xing格yīn暗,而且陳喬在這個時候不會騙他,遠涉集團內部肯定已經是四分五裂,他不想閻冥越陷越深,“希望你能,接手遠涉。”
與其等到陳喬抓住了閻冥涉足黑市的證據,不如讓遠涉再次易主。至少那些證據不會曝光,閻冥不會被毀!
這個公司,人心不齊,已經被毀了。
而閻越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,一方面,可以救自己的家人,另一方面,讓南夜爵吞併,這便像是生意場上的合作般,不會讓南夜爵吃虧。閻越不想欠著他。
“可是,我憑什麼幫你?”南夜爵是商人,“再說了,這是你們遠涉內部的事。”
閻越再度咳了起來,南夜爵看出有些不對勁,“你怎麼了?”
“如果沒有兩年前的事,我對恩恩,肯定是這輩子都不會放手的……”閻越目光迷離,喉嚨口咳得有血腥味在滲出來,“保護好恩恩,讓她永遠別接近陳喬……”
南夜爵狹長的眼眸陡然深邃,病房內的白熾燈很亮,別說是病人了,就算是正常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都很難入睡,它就像是人的神經般時刻緊繃著,放鬆不下來,“為什麼?”
閻越張了張嘴巴,嘴唇上已經gān裂破皮,“他剛才來過了……”閻越神色仿佛很痛苦,“我變成現在這樣,就是因為,他在我送給恩恩的那條項鍊中加了可以令我過敏的花粉,他的目的,就是遠涉,還有恩恩……”
南夜爵沒想到他和閻越的第一次見面,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下。他想過兩人之間的爭鋒相對,卻唯獨沒有料到,閻越會是這種完全放棄的姿態。這讓南夜爵不禁有些替容思不值,他心想著,原來活在過去的,只是她自己而已。
陳喬走的時候將閻越的手塞在了被子下,卻忘記住裡面再塞塞,這會,那隻於順著被窩滑了出來,連帶掉下來的,還有那些被拔掉的管子。
南夜爵目光隨之下移,眼眸中的不屑被驚怔所代替,他錯愕抬頭,卻見閻越神色無異,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驚慌。
“我不知道,你究竟有多愛恩恩,但是……我請你,一定要對恩恩好……”
南夜爵原先的漠然隨著男子的這句話而消散,他感覺自己喉嚨口像是被堵住了,他忙起身想要按向chuáng頭的警示燈。
“沒用了……”閻越垂在被子外的手背上,大片淤青蔓延出來,五指顯得gān瘦枯萎,南夜爵知道這個營養系統不能被拔去太久,“既然你自己知道,為什麼方才不說?”
“我想走了,我想把幸福留給恩恩……”
南夜爵坐回到椅子上,神色頹然,他試著以另一種眼光去看閻越,當真這個病chuáng上的男子是這般奪目,誰都搶不去他的風采,就連南夜爵都不行,“那你憑什麼以為,沒有了你,她會幸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