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喬一直沒說話,他就抬起頭,模糊的光線里眼睛像是倒映在海里散碎的星子,一隻手捧著她的臉,用拇指掃去她的眼淚,低聲說:“別哭了,以後,就咱倆,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,能再相信我一次嗎?”
謝喬想擠出一個笑,可是嘴唇顫抖已經哽咽出聲,看著他的眼睛好久才能開口說話:“怎麼想起來要說這些?”
潘東明輕輕笑了笑,用手撥弄她耳邊的頭髮,似乎是想了想,說:“想通了唄,在哪混飯不是混吶,我爸總說我們哥仨總得有一人繼承他的傳統吧,老想著讓我去部隊,我出來做生意就是想讓他瞧瞧,不混部隊我照樣兒能出息,既然是生意人,天南海北的跑也是難免的,就先去上海吧,楊群那傢伙不止一次在我跟前兒提起你媽的好手藝,你什麼時間也能帶我去嘗嘗鮮吶?”
聽了他的最後一句話,謝喬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出聲,伸出手去攬他的脖子,輕輕叫:“潘東明。”
“嗯?”
他以為她想要說什麼就低下頭,謝喬的下巴微微一仰,顫抖的唇貼在他的唇上,舌頭輕易的滑進他的口中,他的呼吸里還帶著一股清甜的酒香。這卻是潘東明做夢都不敢想的事qíng,他覺得他激動的像是個初墜qíng網的雛兒,這是這麼久以來謝喬第一次主動去吻他,他就把握不住了,用力去抱緊謝喬,他就覺得他自個兒抖的比謝喬的唇還厲害,這是他期待了多久的事qíng,不知道從何時起,他就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,滿世界尋找解除病痛的良藥,謝喬恰如那緩解痛楚的一枚罌粟,讓他yù罷不能,就算挫骨揚灰也不願意再停下來。
潘東明呻吟著爬上她的身體,一邊極度熱qíng的深入這個來之不易的吻,整個過程他都是捧著謝喬的臉,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,淺淺的親吻,輕輕的呢喃,謝喬都不知道,原來潘東明的記憶力這樣好,她以前說過的話,做過的事,甚至第一次見她時她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他都記得,他說他忘不了,然後就是成串成串的對不起,原諒我,他說,讓她再給他一次機會,贖罪的機會。
謝喬的睫毛濕漉漉的貼在他的臉上,耳朵里聽著他的呻吟呢喃,用心感受著他的律動顫抖,以及釋放。
第二天潘東明照常早起,jīng神吧昨兒個看起來好太多,他趕去公司,太多的事qíng要jiāo代,最起碼,他著急先把謝喬弄走,昨兒個晚上的謝喬,那輕輕的一吻就似一支qiáng心劑,令潘東明瞬間鬥志昂揚,信心大增,跟二哥過招,得提起十二分的jīng神,他不能讓謝喬在這裡分他的心,把她安置好了才能他集中jīng力對待接下來的難題。
想起二哥昨兒個說的話,他做在辦公室忍不住在心裡哼哼冷笑,二哥是什麼樣的人他在幾年前就應該看清楚,可他是腦子抽了或是進水了,怎麼就傻到請他幫忙呢,還以為曾經轟轟烈烈鬧革命卻不行慘敗的二哥,會有仁慈之心,哪想到他竟然鐵石心腸,跟他玩兒狠,成,他想,那咱就來試試好好練練,跟我死磕我可是不怕魚死網破的,咱看看誰狠!
潘振南的一番言辭早已激起他的鬥志,他在想他多久沒遇到這樣的對手了,他想到了小時候,跟他在後海湖面上因玩冰球gān架的那個比他高出一個頭不止的男孩子,用手按著他的脖子把他的臉按在冰冷的冰面上,想讓他求饒,可惜他潘東明的字典里從來不會出現“求饒”“妥協”這種形容孬種的詞彙,最後當然是那傢伙被他紅著眼睛不要命似的拼命嚇呆了,最後吃虧的自然不是他潘東明,“哼哼。”他還在冷笑,緊緊捏住手裡的筆,仿佛那是仇人的脖子。
最起碼家人的態度,二哥已經做了最佳代表提前讓他有所防備,對詮該用什麼對策他甚至已經想好了,還有就是他更為堅定對於謝喬他不會放手,他們bī得越緊他的鬥志就越高,就像拍皮球,下手的力量越大反彈的越高,母親心軟,不是難關,對,還有父親,父親到是難辦些,可他不怕,他已經想好了怎麼對付父親的壞脾氣,他在心裡暗暗發誓,他不會像當年的潘振南一樣,既然要揭竿起義那就必須要馬到成功,他堅決不會像潘振南一樣,他惡狠狠的想,潘振南,你只是個孬種!
他想的太入神,不想卻真的從牙fèng里擠出一句:“孬種。”幾個部門主管看著第板yīn狠的樣子面面相覷,不明白把他們叫進來卻只是坐在那裡耍發帥的老闆到底是什麼意思,不說話就算了還面目猙獰的讓人心裡發毛,難不成這大老闆一時心血來cháo的讓他們瞧他在四川學會的變臉絕技?正納悶呢就瞧見老闆手中的鉛筆“咔嚓”一聲,竟然被他折斷了,藍色的墨汁弄了他自個兒一手他才回神,盯著自個兒的手仿佛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,一個經理趕緊抽出桌子上的紙巾遞過來,問:“潘先生,您沒事吧?”
潘東明忽然笑出來,輕鬆的說:“喲,這是怎麼弄的,怎麼斷了,瞧這質量差的。”
他這麼一說幾個經理倒是輕鬆了,一個經理甚至開玩笑說:“就是,還名牌兒呢,連人家小學和珠鉛筆還不如呢,我上次去深圳簽合同,名字寫了一半兒不吐水兒了,真糗。”
幾個人都開始呵呵笑,潘東明擦了擦手說道:“今兒叫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,這幾天我得去上海分公司,這裡就暫由程副總主持,我可能在那邊待些日子,有什麼事就發郵件或是傳真。”
“喲,”程副總說道:“可前幾天羅先生已經跟您約好了見面呢,就這兩天談首城那塊地的事,怎麼回他呢。”
潘東明靠在椅背上笑了笑說:“我又不是不回來了,急什麼,讓他等。”
程副總點點頭說:“那成,我讓王小姐給陳秘書回個信兒,就說您行程有變,過後再談吧。”
潘東明皺皺眉說:“陳秘書?哪個羅先生約我呢?”
“咳,他們兄弟倆咱們老是弄混,得,以後啊就叫大羅小羅得了,是小羅先生約您。”
“羅昊?”潘東明又直起身,把胳膊架在桌子上想了想問:“這事兒不是一直都是羅健負責的麼,怎麼換羅昊了?”
“聽說兄弟倆鬧得厲害,要分家呢。”
“什麼?”潘東明吃了一驚,隨後點點頭說:“那成,眼下去上海的時間上有些緊,約他一個禮拜後見面吧,地點你親自安排,甭在辦公室硬邦邦的,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。”
他的私人電話這時響起,幾個經理知趣的離開,潘東明接起電話就笑著說:“景生,聽說你過年去日本了?”
梁先生不知在電話里說了什麼,潘東明面色越來越凝重,慢慢站起身走到觀景台前,手裡的電話越捏越緊,忽然轉身一抬手,電話脫手而出撞向牆壁,四分五裂。
他按內線,讓秘書馬上訂去上海最快一班的航機機票,又打電話給謝喬,讓她準備一下他馬上回去接她去上海,謝喬掛了電話後坐在梳妝檯前,拿起梳子攏了攏頭髮,把首飾盒打開,這裡的一切只有一樣是屬於她的,就是那套還給羅昊又被他拒絕的首飾,她用手帕包好了放進隨身的包包里,又在抽屜里翻出必須要帶走的東西整理好,就看到靜靜躺在一邊的手機了,她慢慢坐下盯著手機看了好久猶豫了好久,才慢吞吞的拿起撥出號碼,對方接通後她就輕聲說:“我要去上海了,可能,不會回來了,馬上就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