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妤愣了愣,眼睫緩緩垂了下來。
謝停舟盯著她的臉,擺了擺手,兮風和暗衛立刻退了下去。
謝停舟悠悠道:「你也不用因此而自責,大周數百年的根基,早已經爛透了,貪官橫行,各地流民成千上萬,你以為學生不清楚嗎?燕涼關一案不過是個引子,那些學生死諫的並非僅僅是燕涼關,他們諫的是忠義。」
沈妤側頭看向謝停舟,其實她比自己想像中更為冷靜。
「案子拖到現在,到底是查不清還是不能查?或是查出的結果不能公諸於世?」
謝停舟眸光動了動,回頭看向她,兩人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。
沈妤走過去,仰頭說:「同緒帝既然下令明日殿審,那就是案子已經出了結果,可是,為什麼拖到了現在呢?究竟是什麼結果讓他扛著眾議也拖到了如今?」
「明日就能知道結果。」謝停舟安慰道:「如今猜再多也是徒勞。」
沈妤點了點頭,思緒平靜了一些,又想起那兩名死諫的學子來。
「我想給那兩名學子的家人一些補償。」
「我說過,他們死諫是他們的選擇,你無需自責。」謝停舟說。
沈妤搖頭說:「我不自責,人各有志,我不過是講了邊關實見,並沒有做半分渲染,他們願以仁心報國,我心中敬佩,所以我也願出一分力,替他們照料家屬。」
謝停舟緩緩點了點頭,走到窗前望著那滿院的蒼翠。
疾風簌簌卷過林間,帶著一股肅殺之氣。
「你看著吧。」謝停舟目色沉緩,「今日死諫只是一個開始,大周的遮羞布,就快要被撕開了。」
第104章 殿審
同緒一十八年二月初十,這是繼同緒元年以來的首次殿審。
太陽才剛剛露臉,文武百官點卯上朝。
謝停舟立在殿上,回頭看了一眼。
原戶部尚書葛良吉被押上宣輝殿,獄中的日子已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,重枷加身,進殿時他卻掙開了架著他的獄丞,依舊挺直了背脊自己邁了進來。
這是葛良吉此生最後一次進宣輝殿,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。
殿審開始,殿中百官在大理寺卿一樁樁訴罪中駭然失色。
「前戶部尚書葛良吉,勾結奸佞梁建方,殘害忠良,致使燕涼關戰敗,你認是不認?」
葛良吉叩首點地,「認。」
「同緒一十七年九月初十,驃騎將軍沈仲安及雲麾將軍沈昭率兵出征燕涼關,你收買梁建方,讓他務必上此戰必敗,於是勾結西厥,透露我方軍報及布陣圖,可有此事?」
殿中無人應聲,所有人都朝著葛良吉看去。
「可有此事?!」大理寺卿的聲音在殿中迴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