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福回到含章殿。
同緒帝正在撐著病體批閱內閣呈上的票擬,見他進殿,頭也不抬地問了句:「辦妥了?」
「辦妥了。」德福喜上眉梢。
「她什麼反應?」
德福想了想道:「時大人似乎很是費解,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的驚喜。」
「這就對了。」同緒帝說。
德福道:「時大人如今跟在北臨世子身邊,敵我難分,奴才愚鈍,不知道陛下做這樣的安排是何用意。」
同緒帝正好累了,擱了筆,靠在龍椅上,緩緩道:「那可是沈仲安的女兒啊。」
德福一驚,看了眼同緒帝,沒敢接話。
沈仲安兩個女兒,一個死在了戰場上,一個待字閨中,可時雨怎麼都不像是待字閨中的那個,難不成是死了的那個?
「她當朕老眼昏花不知道,可她不知道她爹在朕面前提了她多少次。」同緒帝似乎陷入了回憶。
「朕見過她,朕一直想看看沈仲安口中那個引以為傲的女兒到底是什麼樣,所以朕其實早就見過她,在白山的第一眼,朕就認出她來了。」
德福沒想到竟有這一茬,更沒想到那般少年竟是個女兒身。
不過想想也是,將門虎女,她是沈仲安的女兒,這樣也不那麼難以理解了。
「可是陛下。」德福謹慎地說:「殿前司身系陛下安危,這樣一個重擔落在時大人身上,她又和北臨世子關係匪淺,是否有些……」
「你是想說朕這樣太冒險了吧?」
「奴才不敢。」
同緒帝道:「朕相信仲安教出來的女兒不一樣,如果朕沒看錯,算是給朝廷留下了一個可用之人,如果朕看走了眼,那就是肅清北臨的一個契機。」
德福聽得冷汗涔涔,「陛下如此豈不是以身犯險?」
「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啊。」同緒帝喃喃道: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,朕,時日無多了。」
……
承天門外停著一輛馬車,車轅上坐著一名少年,嘴裡叼了根草,望著宮門的方向。
過了一會兒
,少年眼睛一亮,回頭說:「殿下,時雨出來了。」
謝停舟從馬車裡出來,看見沈妤走出承天門,幾名士兵頓時圍了上去。
幾人閒說了幾句之後,她朝著謝停舟的方向看過來,卻沒有要過來的意思。
謝停舟垂袖而立,揚聲問問:「走了近兩個月,這就不認識了?」
「是不認識。」沈妤走近,說:「不知道和離開之前同我說話的還不是同一個人。」
謝停舟突然笑了,說了句:「聽上去怨念似乎有些重。」
沈妤抿了抿唇。
她想說不知道是誰說的等她回來去接她,可若是說出口,又顯得有些小氣了。
謝停舟:「怪我沒去接你?」
沈妤吸了口氣,還沒開口,長留就搶話了。
「去了去了,我們在山頭上看著你進城呢,然後就一直在這等著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