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段姑娘。」任歌行輕輕扣了扣門,「我們要出發了。」
「哎哎,」段西泠趕忙打開門迎了出來,她急匆匆地挽著頭髮,頰上一層淡淡的紅,「對不住,對不住任大俠,我起晚了。」
任歌行搖搖頭示意無事,轉身下樓。到了車上段西泠仍然難掩倦意,微闔雙眼靠在一邊,卻探手摸出了包袱里的一件衣裳,那衣裳的針腳才縫了一半,針別在領口上,她打了個哈欠,把針抽了出來,開始縫縫補補,楊晏初道:「段姑娘這是做什麼?」
段西泠笑道:「昨天我就看見你們仨的衣服了,料子是頂好的料子,只是你們三個大男人,針線活肯定是不會做,領口袖口磨壞了脫線了也不會弄一弄,昨晚我跟任大俠要了那幾件壞了的衣服,給衣服鑲個邊。」
楊晏初:「……哦。挺好的,辛苦段姑娘了。」
他心裡醋溜溜地想,還管任歌行要衣服了,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。
男孩子家怎麼能把衣服隨便給別的姑娘,真是不守男徳,切。
段西泠笑道:「我也實在不知道能給你們做點什麼了。昨晚上縫得有些晚,沒成想一覺睡遲了。」
楊晏初:「……啊。那段姑娘不要補了,車上顛簸,也不急這一時,先睡一覺吧。」
段西泠搖搖頭,半晌,又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紅妝盒,開了妝盒左右照了照,楊晏初看了一眼,道:「采蝶軒的胭脂?」
段西泠笑了,那薄紅的雙頰泛著羞赧,她用兩指輕輕點了點顴骨,好讓那胭脂和脂粉更服帖些:「我身上沒多少銀子,只能湊合買這種便宜脂粉——我好像有點浮粉了。」
楊晏初想了想,道:「采蝶軒挺好的……那個,浮粉可以先用帕子把多餘的粉粘掉,然後用乾粉定一下妝。」
段西泠:「……楊少俠你怎麼好像很熟練的樣子。」
楊晏初啊了一聲,笑了笑:「家裡有個姐姐。」
姐姐是挺多的。浣花樓前院的鶯鶯燕燕們每天也不干別的,除了暗地裡勾心鬥角就是明面上日常交流美妝經驗,楊晏初聽也聽會了,後來有人也要他敷些脂粉,楊晏初雖不至於折人面子,卻到底一次也沒有應過。
到底有人愛他的真顏色,沒有強逼他柳眉絳唇作媚妝。
段西泠左右照了照,把妝盒收了起來,又開始縫補,楊晏初看了一會兒,乾咳一聲,道:「可否勞動段姑娘教教我這縫補的法子?」
段西泠很訝異地看了他一眼,楊晏初有些尷尬,低聲笑道:「總不能一直麻煩段姑娘。」
段西泠緩緩地搖了搖頭,道:「那倒沒什麼,只是楊少俠你想學,我手笨,教不得你太精細的法子。」
她說著,把針遞給楊晏初,道:「先試試……哎,不對。」
楊晏初兒時出身清貴,針線活輪不到他做,少時際遇讓他也摸不到針線,此時剛笨手笨腳地把衣服戳了個洞,懵懂地抬頭:「怎麼了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