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歌行隱隱感覺不大對勁:「段姑娘何事?」
段西泠連脖子都是紅的:「我……我今天好看嗎?」
怎麼能不好看呢,十六七歲的年紀,薄施粉黛,花見了都要羞。
任歌行愣了一下,然後點頭微笑道:「段姑娘自然是好看的。」便不再多說,轉身出去了。
李霑慌忙去看楊晏初,發現他沒什麼表情地靠坐在一邊,脊背微微弓著,低垂著眉眼,臉色顯出幾分病態的蒼白。
李霑扶住楊晏初,低聲道:「怎麼樣?」
楊晏初搖了搖頭,推開了他,又縮了回去。
李霑只當他心情不好,也不再多說,拍了拍他的後背。
心口的經脈疼得他漸漸有些坐不住,本來以為是吃醋吃得心口疼,後來才發現,也差不多到每個月犯病的時候了。
他弓著脊背,疼得頭腦都昏昏沉沉,劇烈的疼痛很容易讓人變得悲觀脆弱,尤其是在這個時候,楊晏初閉著眼睛,心想,十六七歲的賢惠健康的姑娘,和當過……的病病歪歪的他,任歌行會選哪個。
一想就知道了。
而且任歌行現在壓根不是選不選的問題,他壓根就不知道,沒開竅。
連爭的資格都沒有。
娘的。
他不想在這個關口讓任歌行覺得他老是病病歪歪的,藥人谷出來之後的那五年,每個月他都是這麼過來的,故而掩飾得尚可,直到晚些時候到了客棧,任歌行把他們幾人安頓好,便去堂下叫了幾個菜,端了到屋裡來吃,幾個菜加上米飯,一個茶房端不過來,任歌行就幫忙端了上來,待茶房關門下樓之後,段西泠從包袱里拿出幾件衣服,笑道:「我給任大俠和兩位少俠的幾件衣服鑲了個滾邊,看任大俠這段日子應該是瘦了不少,這衣服好幾件都不大合身了,我給改了改,待會兒任大俠試一試吧?」
任歌行抬頭看了她一眼,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了,笑道:「有勞段姑娘了。」
段西泠笑道:「順手的事。」
任歌行客客氣氣地笑著,一眼看見楊晏初,皺了皺眉:「你怎麼了?」
楊晏初胳膊肘撐著桌子搖了搖頭,任歌行「嘿」了一聲,用手背貼上他額頭:「不燒啊,哪兒不舒服?吱一聲!」
楊晏初只是搖頭。任歌行心頭一跳,飯也不吃了,拽著楊晏初道:「你跟我出來一下。」
他把楊晏初拽到隔壁客房裡,見他臉色蒼白,雙頰卻泛著不正常的紅,揩了一把他的臉,道:「你不會是肺……嗯?這什麼?」
他手指上粘了些粘膩的紅粉之色,像雲霞落去,海棠枯萎,戲子紅妝水袖唱了一晚之後疲憊地擦掉的那些眉梢水粉,帶著些疲憊的討好。
任歌行目瞪口呆:「你這是……」
楊晏初低聲道:「你不是說這樣好看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