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一個婦人也氣哼哼道:「死了拉倒,他死了我們倒清淨!」
任歌行沉吟不語——方才那人脈相的確是走火入魔之狀,大抵是心術不正,想走捷徑,結果練岔了氣。
此事揭過不提。轉眼就到了暮色四合之時,任楊李三人到之前約定好相見的巷子裡等肖邵和肖聿白的那個朋友,過了一會兒,肖邵如期而至,二人臉色都不太好。任歌行道:「怎麼樣,成了嗎?」
肖聿白苦笑道:「我相信鍥而不捨,金石可鏤。」
邵秋月低頭不語,肖聿白牽了她的手,扯出一個笑來:「但是至少我們今天溜出來了不是嗎?出來了,就好好玩兒,別想那麼多。」
邵秋月沒說話,肖聿白就笑嘻嘻地揉她的頭,彎腰嘰嘰咕咕地說悄悄話逗她笑,此時巷子盡頭走出一個人來,肖聿白餘光看見了,招手道:「秋!」
任歌行一看,笑了:「是你?!」
肖聿白訝異地睜大了眼:「怎麼,你們之前見過?」
任歌行笑道:「可不是,有過一面之緣,要說真是無巧不成書,人生就像戲文一樣有意思,秋公子好馬術,在下佩服,實在想要結交一下,只是匆匆一面,還沒來得及交換姓名。」
肖聿白樂呵呵地:「那好吧,我來介紹一下。這是劍秋,這幾天沈家派他來兗州收租子,這位是任歌行——」
劍秋眼睛乍然一亮:「你是羽霄劍任歌行?」
「你看,」肖聿白笑道,「我一說你肯定就認識了。這是李霑,浮梁來的小公子,你當他是老任他弟弟就行了,這位麼……」
肖聿白磕巴了一下——嫂子是他們幾個平時瞎叫著玩的,正式介紹不太合適,那怎麼介紹,相好的?太輕浮。媳婦?可楊晏初是男的啊!
任歌行笑了笑,坦蕩地攬住了楊晏初的肩膀:「這位是內子楊晏初。」
楊晏初本來以為,縱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,斷袖也是鮮見少聞的禁忌之事,更別說江湖以外之人,此事委實於世俗不容,不知道劍秋會有什麼反應,震驚還是鄙夷,可劍秋只顯出一絲訝異,然後眼底竟然流露出了一絲……近似羨慕的神色,他垂下眼睛,那一絲轉瞬即逝的艷羨被他的濃密的睫毛一壓,頓時顯得有幾分落寞。
劍秋什麼也沒說,只道:「幸會。」
「走吧,走吧,」肖聿白笑道,「認識也認識了,當心一會兒晚了趕不上花燈。」
六人轉過身,由漆黑的巷弄走進花燈如晝的人間。
火樹銀花合,星橋鐵鎖開。
暗塵逐馬去,明月逐人來。
花朝節的夜晚較之白日更為熱鬧,遊客鱗集,歌吹如沸,且比尋常節日多了些旖旎綺麗的艷色,這一日,土著流寓、士夫眷屬、女樂聲伎、曲中名妓戲婆、民間少婦好女、清客幫閒、傒僮走空,全都可以上街轉一轉,有商賈便會販賣各式各樣的面具,有不便露面又想上街的就會戴一張,還有的純粹就是圖一好玩——比如任歌行和楊晏初。
任歌行面前站了個猴,特崩潰地說:「寶,你不愛與美之神嗎?你戴個齊天大聖算怎麼回事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