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秋看了他一眼,清俊的眉目在燈光的映襯下透著幾分溫醇,他輕聲道:「是嗎?」
李霑笑道:「對呀,寓意也好。大雁意寓忠貞之愛,一對大雁呢,就是情人之間相伴相隨,至死不渝啦。」
劍秋抿了抿嘴,目光變得幽遠起來,像是透過這盞燈看到了什麼值得回味的溫情往事。想起有一個瀟灑俊俏但話很多的小少爺,在冬天心疼他凍傷的手,給他做了一個厚厚的袖套,在袖套上,繡著的就是一對相翱相翔的大雁,天南地北雙飛客,老翅幾回寒暑。
劍秋道:「嗯,寓意很好。」
他的小少爺也很好。
這時一陣鑼鼓鐃鈸之聲突然響了起來,白日裡那個作鼓上舞的花神女子此時又登上了戲台,大幕拉開西皮二黃,聲腔卻陌生。任歌行道:「這是什麼戲?」
肖聿白道:「是兗州的地方戲。」
楊晏初道:「講什麼的?」
「唔,」邵秋月舉著個糖人,吃得滿嘴都是黏糊糊的糖漿,「這齣戲啊,花朝節年年都唱的。講的是女皇武則天娘娘有一天喝醉了,命令天下百花都開,當時百花仙子正和別的仙子下棋呢,不在洞府,各個花神沒個可請示的,只能按詔令一夜之間全部開花,洛陽城裡一時間繁花似錦,可是百花仙子回來一看,壞菜了,」邵秋月又咬了一口糖人,「這不符合萬物常理啊,百花仙子獲罪,就此被貶下凡,在凡間受情愛之苦,歷盡桃花劫,才重新返回天庭。」
台上正唱到武則天下詔,眾仙子急急奔走尋找百花之仙,戲台子上一時間繁弦急管好不熱鬧,一眾小花旦鬧得滿台紅袖飄飛,衣香鬢影,鶯鶯嚦嚦。
「這可如何是好,恁的不急煞人也麼哥!」
楊晏初嗤嗤地笑,用胳膊肘悄悄懟任歌行:「找你呢。」
「嗯?」任歌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笑應道,「嗯。」
台上的花旦還在插科打諢,對著看戲的百姓一疊聲問道:「仙君在哪裡?在你這麼?在你這麼?在你這麼?」
台下有人笑出聲來,那小花旦一個漂亮的臥魚伏在地上作焦急狀,鼓點噌地一聲響,而此時,砰地一聲,夜空中綻開了今晚的第一個煙花。
台下一片叫好之聲。
楊晏初仰起頭去看那煙花。聽得任歌行在耳邊低聲笑道:「仙君,回頭。」
楊晏初回過頭,任歌行攬著他的後腦,驀地,在絢爛而盛大的綻開的煙花中,在擁擠的人群里,在他的唇上,落下一個親吻。
楊晏初愣了一下,心像煙花一樣栗烈地燃燒,繼而炸開,然後融化,他握住任歌行的手,熱烈而溫柔地回應起這個親吻。
他撲進任歌行的懷裡,像煙花義無反顧地撲向夜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