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歌行鬆了口氣,道:「你從他身上拿走了什麼?」
鳳袖沉默了。
任歌行道:「是有人指使你,還是這具屍體本身有用?」
鳳袖道:「任歌行,有些事你不必知道。」
任歌行道:「你是為了鬼手嗎?」
鳳袖抬起眼睛看他。一雙狹細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毒的刀。
鳳袖道:「我說過,有些事你不必知道。」
任歌行沒有說話。長夜如死,只有風颯颯地吹動著樹葉和兩個人的衣角。鳳袖一言不發地從樹上跳了下來,赤練蛇纏上了他的手腕。
鳳袖摩挲著血紅的赤練蛇,低聲道:「聖人不死,大盜不止。你該明白。」
目睹剖屍的草野上唯余黑色的樹和風。
任歌行回去將此事一敘不提。翌日平明,本來懷著心事睡下的三人又被早早驚醒,有人敲響了任楊李三人的房門。是邵府的小廝。任歌行正一頭霧水,那小廝一彎腰,客客氣氣地笑道:「任大俠,我家老爺說昨日一見太過倉促,且多有冒犯,今日特地備了上好的酒菜,讓小的請您和楊少俠、李公子到府上一聚呢。」
這邵家老爺昨天還打心眼裡看不上江湖遊俠,一口一個草莽,今日這般客氣起來,無外乎就是為了李霑,昨日他看李霑的眼神就很不尋常,後來竟至於語無倫次,任歌行猜想他與李家之間些須有些前塵,要見一見李霑也是尋常。只是這麼早就來請,就這樣怕他們走了麼?
邵府還專門備了車馬,車廂里的繡枕和軟墊都是半舊的金線繡品,透著一股幾代富貴下來精緻而從容的殷實。李霑還沒睡醒,靠在一個軟枕上,忽而神態忐忑,忽而困得打盹兒,倚在任歌行身上閉著眼睛,突然直起腦袋說了一句:「我真對這邵家老爺沒印象啊。」
任歌行扶了扶他靠著頭的軟枕,道:「沒睡著啊你。」
李霑又靠回他身上,道:「我心裡沒底。」
楊晏初道:「沒印象又如何,他說不定一會兒一見到你就要說『小霑你不記得你邵爺爺了,爺爺小時候還抱過你呢。』」
任歌行道:「他要是真這麼說,昨日看見李霑,也不會是那個反應。」
楊晏初摸了摸李霑的頭,說:「逗逗孩子嘛……沒事,別緊張,看他昨天那個樣子,也不像是和李氏有仇,且走且看吧。」
請人的陣仗不小,邵府門口早有小廝家僕相候,馬車一停就迎了上去,接他們來的小廝笑道:「我家老爺在正廳等候您三位多時了,小的帶三位英雄過去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