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歌行十分反感地皺了皺眉:「這不是套犁拴韁呢麼。」
邵秋月嘆道:「誰說不是呢。」
一直以來,邵秋月在任歌行心裡都是個敢愛敢恨,英姿颯爽的姑娘,可是對於父親一次次疊加到這種程度的、顯然並不合理的束縛和管教,邵秋月的反應卻近乎逆來順受,這讓任歌行感到迷惑。
邵秋月輕笑道:「您別那麼看著我吧。」
任歌行心道這麼明顯嗎:「我怎麼看著你了?」
邵秋月道:「就……滿臉寫著『慫貨』倆字。」
任歌行有點想笑,邵秋月嘆道:「我就是……唉,我就是搞不明白。從小到大,我爹他並不曾干預我什麼,我自幼喜歡舞刀弄槍,他也並不曾像其他父母一樣強制我學些那些針織女紅,我長得一直挺野的,我真的不明白,他為何在擇偶婚配方面如此強硬不近人情,難道僅僅因為肖聿白是個劍客?我爹雖然年老,但到底不至昏聵吧,我相信他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,但是……小白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啊,我真的搞不懂……」
別人的家事,任歌行不便插嘴,只能揣著手靜靜聽著,邵秋月自己說了一會兒之後,嘆了口氣,道:「對了任大哥,找我來什麼事啊?」
任歌行道:「是這樣,我弟弟家裡似乎和邵伯父有舊,邵伯父卻總不願多言,我弟弟實在是心意難平,就想來問問你,邵伯父那段日子與李家究竟如何——沒別的意思,就是閒聊聊天,如果實在不便說,便也罷了。」
邵秋月擺手道:「這有什麼,只是我也知之甚少,我只知道我爹年輕的時候曾經在江右待過幾年,那個時候我還很小,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,我爹突然就回了兗州,從前他……是個挺雄心勃勃的人,回兗州之後,一顆心也灰了,和從前那些江湖朋友也斷了,我猜他不肯接受小白,也是這個由頭,不過具體是因為什麼,我也不甚清楚。」
任歌行沉吟道:「邵伯父似乎精通風水玄學。」
邵秋月道:「嗯,他可養生了,回兗州以後,除了繼承家業,搞些商賈經營,閒暇時候還煉煉丹念念經什麼的。」
任歌行道:「煉丹?」
邵秋月道:「是啊,哦,他還說了,道術中分外丹和內丹,外丹就是丹爐里練出來的丹藥,內丹就是要把身體當成一個丹爐,氣脈運行直至自行結丹,這種修養工夫要比煉外丹高妙許多,但也極其玄妙,畢竟麼,內丹這種東西,看不見摸不著的。」
任歌行:「……」
這可和他們之前以為的邵老爺太不一樣了吧。
邵秋月還欲說什麼,突然,她的項圈發出了一聲嗡鳴,邵秋月下意識地一把捏住了項圈,然後乍然反應了過來。
項圈和他爹的戒指是聯通的。
如果她這邊感情沒有波動,那一定是……
一種難以言喻的惶恐好像透過她的項圈攫取了她的心智,她怔怔地捏著項圈,半晌,道:「我爹……不,我怕我爹出事,先回去看看他。」
任歌行看她臉色不對,也不便再說什麼,只頷首道:「好,我送你回去?」
邵秋月還沒來得及說什麼,這時,二樓雅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,像是什麼東西狠狠砸在門窗上的聲音,緊閉的房門和隔斷的牆壁也無法阻擋這聲巨響,以及這之後的一聲蒼老的暴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