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晏初還是盯著他的左手發呆。
「真沒事,不用擔心,」任歌行舉起左手,「我當初練的時候就練過四指持劍,右手都不妨事,更何況左手,我給你表演一下哈。」
任歌行說著就要去拿劍,被楊晏初一把按住:「……行我知道了,你別拿重物。」
「不拿重物也行,」任歌行隨手拿起一根筷子,在左手四根手指之間滴溜溜花里胡哨地轉了一圈,把筷子放回去,哎了一聲,從楊晏初衣襟里拽出一張手帕。
「我還會這個,」任歌行一邊用左手轉手絹一邊哼哼,「正月里也是里兒……」
楊晏初一下沒繃住,樂了:「這也是你在雲中學的?」
「雲中哪個師父教這個啊,又是秧歌又是戲的。」任歌行也笑,笑完了把手帕疊好塞回楊晏初的衣襟里,道,「我爹以前教我的。」
楊晏初搖頭笑了笑,這個傻子這個時候還在逗他哄他。他舀了一勺熱粥吹涼了送到任歌行唇邊,任歌行怪不好意思,伸手去拿碗:「我自己能……哎……」
楊晏初直接傾身過去,把一口粥渡進了任歌行嘴裡,他像個久經風月的登徒子似的親他,親完了抹一抹嘴,評價道:「還行,沒涼。」
一開始只作玩笑,唇舌相接的那一刻他們都猛然意識到,這是生死重逢以來,他們的第一個吻。
米香味兒,甜的。
任歌行剛開始還愣了愣,後來直接笑了出來,鼻子有些發酸,他捏了捏楊晏初的臉:「當著這麼多人呢,小東西。」
楊晏初繼續一勺一勺地餵他,手上小心溫柔,嘴上伶牙俐齒:「你自己說的,要當我楊家的家主,我親我自己個兒的當家的怎麼了。」
任歌行笑了笑,掃了一眼屋子裡的幾個武從,大傢伙兒心裡大概有些彆扭,都窩在那裡不知所措地尬笑。任歌行道:「幾位兄弟這幾日辛苦了,煩勞幫我和內人帶個口信去長安,告訴我義弟李霑這裡一切安好,我和內人大概要慢些腳程,不想讓他白白擔心這些日子。」
幾個武從忙應了。不多時天黑了,吹了燈,任歌行感到黑暗中楊晏初悉悉索索地在他身旁躺下,一雙手從被子裡伸出來,小心翼翼地繞過他身上所有的傷口,抱住了他。
任歌行回抱住他,在黑暗中告訴他:「鳳袖沒了。」
楊晏初頓了頓,道:「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