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之后很多天,郁绵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给她发来消息。
她轻易不给她打电话,忙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多的,可能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,她也不知道电话是否会打扰她。
明明满怀期待,恨不得立刻飞回她身边,可又小心翼翼,只珍惜此刻当下的温情。
因为时差的原因,她特意起的很早,赶在国内还不算太晚的时候,给裴松溪发消息,有时候问她今天忙不忙,有时候说一说自己的安排。裴松溪每次回复的都很快,像是在等待着她的问候一样。
天气渐渐的暖了起来,郁绵看到好看的香樟树叶,捡起来放在书里拍给她看。
这次她回复的变慢了,过了大概半个小时,才回了信息过来,也是一张照片,一枚形状秀美的绿叶。
郁绵慢慢捂住胸口,感觉心头有一只小鹿在砰砰乱撞。
晚上,她拍下自己书桌的一角,书本堆放的整整齐齐,桌上放着台历。
裴松溪也给她拍她的办公桌,其实是她很熟悉的样子,除了电脑和文件之外,桌上多了一盆小小的绿色多肉,却是某种遥远的呼应。
就连第二日,外面下着雨,她站在屋檐下躲雨,给她拍下雨珠滴落的檐角,裴松溪也给她回复了对应的一张明川那边没有下雨,她竟然在浴室里拿喷头喷了好久的墙壁,把滚落的水珠拍了下来。
这么这么有点稚气的行为,简直让郁绵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。
可是不是的,就是这样的。
这是某种隐晦却直白的暗示,让她知道,就如她思念她一样,那个人也在深深思念着她。
她迫不及待,再也等不及了。
她想回家。
这一年春天,郁绵回到明川。
距离她上一次回来,已有三年。
她这次回来,没有提前告诉裴松溪,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,这个时间裴松溪还在工作,家里没有人。
重新踏入安溪路268号,郁绵站在大门外,仰起头看那块红色门牌又是三年过去,红漆已经掉的干净,但那行字还在,写着她和她的家。
她回家了。
开了门,客厅里还是以往简约干净的风格,只是比她走的时候要更显空旷一些了。沙发上没有放她以前最喜欢抱的毛绒小熊,花瓶里没有插花,就连冰箱,也是空空的,只摆了两排纯净水。
就好像,房间是空的,主人的心也是空的。
郁绵把包扔到沙发上,在客厅里大叫了几声,才提起行李箱上楼,只是没走几步,路过照片墙的时候,整个人却愣住了。
那贴满照片的墙壁,此刻罩上了一层白色幕布,看起来像是那段时光也被选择性的遗忘了。
她感觉心头被刺了一下。
想伸手把那层幕布揭开,可是手停在半空,又慢慢收了回来。
她提着行李箱往回走,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房间里比以往空旷了很多,衣橱里只有她中学时期的衣服了,附中的蓝色校服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。床上被子还在,枕边放着那次她走之前换下的睡裙,洗的干干净净,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。
窗户开了一半,神奇的是房间里家具也没积灰。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来,她往床上一躺,看了看时间,刚刚四点了,睡一会吧,等睡醒了,那个人就回来了。
这一觉睡的很沉。
为了这次归程,郁绵一连通宵几天,把一份重要的设计图做完,才匆匆往机场赶。更不要说现在本来就是国外的晚上,她一阖上眼,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她隐约听见一点声响,像是楼下有汽车停下的声音,可她睁不开眼睛,下一瞬就陷入深眠。直到她感觉床榻轻轻往下塌陷一角,有发丝从她脸上撩过,痒痒的。
她醒了。
她眼睛还紧闭着,却慢慢弯起唇角,轻轻抓住那发尾,声音温软:抓住你了。
裴松溪也笑了笑,她刚俯身给她掖好被角:抱歉,吵醒你了。
郁绵闭着眼睛微笑:对啊,你吵醒我了。给我一个亲亲,我就原谅你。
对方沉默了一会,她耐着性子等了片刻,直到快等不下去想睁开眼睛了,才感受到一阵阴影落下,携着一阵淡淡的清香,那人的吻落在她眉心,轻轻柔柔如柳絮拂过:绵绵。
郁绵这才笑出声来,她一把勾住她肩颈,借着她的力度坐了起来,有些不满:什么嘛就这么亲。
真的是太正经了,一点都不知道撩人的。
虽然她还是很不争气的,因为这个落在眉心的吻而脸红了。
裴松溪伸手虚虚揽了她一下:吃饭了吗?
没有,回来就睡着了,我好困。
要出去吃吗?
不用了,在家吃吧。
家里裴松溪轻轻咳了一下,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。
郁绵仰起头看着她,眼神里都是控诉:我想吃番茄鸡蛋面,有吗?
裴松溪微怔,才笑了笑:有。
她让郁绵松手:你再躺会,我等下叫你。
郁绵摇摇头,掀开被子跳下床:不要,我跟你一起下去就好了。
她们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,买了新鲜食材回来。回来的路上郁绵在喝酸奶,红灯间隙她侧过身,把吸管递到她唇边:你喝。
裴松溪偏过头看着她,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,红唇才慢慢的启开,只咬住吸管喝了一点,松开时就看见吸管上留下她的口红印。
她想拿纸巾擦掉,可郁绵已经收回手,就着她喝过的地方,把她的唇印都吃掉了。
像极了那时候她带她在海边玩,喝椰汁那次,她也是那么把她的口红印吃掉的。
一时间脸颊有点发烫。
等回到家,裴松溪在厨房里煮面。
还是简简单单的番茄鸡蛋面,清汤寡水,热气腾腾。
裴松溪在桌边坐下,夹起一点番茄,咬了下筷子,忽然轻声说:我之后去学下做饭吧。
郁绵噗的一声笑出来:不用啊,我就喜欢这个。而且我这几年已经学会做饭了,明天做给你尝尝。
裴松溪闻言愣了下,笑容淡了几分:嗯,好。
郁绵正低着头,看着碗上堆着的荷包蛋发愣以前明明是藏在碗底的,现在怎么就放在最上面了呢。
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将面吃掉半碗,终于能拿筷子戳一戳,竟然又找到了一个荷包蛋。
原来是双倍的。
裴松溪将她骤然弯起的眉眼收入眼底,耳尖有些微微的发烫以前都没这样过的,不知道绵绵会不会不喜欢。
吃完饭,郁绵抢着要去洗碗。
裴松溪坐在客厅里等她出来,顺手拿起一本杂志在看,只是今夜有些静不下心。她看着标题发了会愣。
直到郁绵从厨房里出来,她把杂志放到一旁,看着郁绵抱上她常坐的小猫坐垫过来,才笑了笑:不回去休息吗?
不休息,想跟你说话。
郁绵在地上盘腿坐下了,下巴自然的抵在她膝盖上,仰起头看她,仿佛还是十几岁时的那个小小少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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