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,包括醫務人員都笑,沒人糾正他,這場流行病中已經有多少人死亡,還有歷次流感大暴發的死亡人數。流感就像個隱居在市井的恐怖組織,平時與我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,卻不知哪一天,他們就會蒙上頭眼,拿著屠刀,向大家的頭上砍去。
向南生的情況更加惡化,他持續高燒,胸悶、氣促、呼吸困難症狀非常明顯,若再進一步惡化,就可能導致呼吸系統衰竭。
他照舊是跟大家揮揮手、笑一笑。
面對痛苦和死亡的恐懼,這個溫柔的男人表現的比旁邊大花臂的社會男還要硬漢。
言主任再次給他調整了處方,能不能熬過去,就在這幾天了。ICU里正好還有一個位置,等晚查房後看看情況,不行就把他挪進去吧。
受氣氛的感染,溫婉現在特別容易流淚。出了病房,溫婉推一推眼罩——眼罩卡得緊,淚水積在眼罩下方,這讓習慣把感情藏著掖著的溫婉覺得有點不好意思。走在右前半步的言主任瞥她一眼,沒有說什麼。
讓溫婉欣慰的是,昨天那位二代前胸後背的紅色丘疹基本已經下去了,留了些微微的紅印子。
溫婉低頭查看,二代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,“是不是還挺性感的?”
若是平時,這位一定會收到溫女俠的眼刀,今天溫婉卻好脾氣地說,“覺得好看的話,等回頭出去,讓紋身師傅給你紋上。”
二代的笑容漸漸地淡了下來,調戲女孩子,卻收到悲憫,這也是第一次。
ICU里的重症患者們依舊危急,值班醫生還沒交班,眼睛熬得通紅,這樣的天氣,身上的內衣汗濕了又自然干,再濕再干,如此反覆幾次,終於熬完了這一晚上。ICU病房裡的夜,就像極夜,黑暗而漫長。
溫婉從一區出來,去四區,四區的小女孩情況不錯,過敏症狀也基本消失了。
小孩子心理負擔小,她的危流症狀也比較輕,稍微舒服一點,就玩起來。
溫婉進去的時候,小女孩正和媽媽、洋娃娃一起過家家。
小女孩當醫生,媽媽是護士,洋娃娃是病人。
小女孩溫柔地安慰洋娃娃,“你的病不嚴重,很快就會好的。出院以後又可以出去找小朋友玩了。”
原來溫婉一直不喜歡小朋友這種生物,能不靠近就不靠近,現在卻同意亦舒的話,如果沒有孩子,世界就會沉淪。
距離第一次荇黃素用藥已經36個小時,目前還看不出什麼效果。中藥見效比較慢,沒有一個醫生指望荇黃素能在這個時候見效,但溫婉的焦慮卻在持續增加。
特別是晚間新聞時,報導了全國疑似病例和死亡人數,就在這幾天中,疑似病例數目以幾何級數增長,死亡人數也在增長,相關部門連發紅色公共衛生安全預警,可以想像,外面是一片怎樣的風聲鶴唳。
溫婉這幾天每晚都給父親和母親發個信息,溫廣鳴無奈地各種囑咐,雖然都是陳詞濫調的一套,溫婉也都一一答應著,至於柳女士,她始終沒有回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