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中邪……」蕭弈蹙眉,剩下的話消失在兩人相貼的唇中。
當一生的認知瞬間被顛覆,那經歷商硯未曾有過,但卻絕非朝夕就可以釋懷的,蕭弈此刻不過在強撐,無法感同身受,那便選擇分擔。
喉結滾動,輕柔地將對方所有的難過,所有無法宣之於口的情緒,含入唇中,咽入心底,存放起來,再將所有的珍重,所有喜愛的情緒反哺過去,渡入對方唇中,匯入對方心底。
你所有的苦,我替你分擔一半。
蕭弈微愣,商硯這個人,不論怎樣偽裝,但心裡總像有一層堅冰隔著,游離於世界之外,但若是能被對方認可,那無聲的溫柔會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,無比熨帖。他緩緩闔上眼眸,開始回應起來。
這是一個很輕柔的吻,淺嘗輒止,卻讓兩人的內心無限的貼近。
愛情突然顯得無關緊要,於他們而言,彼此,既是唯一。
登基之後事情是繁瑣的,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很忙碌,蕭臨最後還是被流放到了邊遠地區,且被禁止入京都,他們兩兄弟這一生,再不會有相見的時候。
出發時蕭臨也未曾來告別,反倒是穆以雲來求見,遞給了蕭弈一封信,蕭弈看完沉默許久,最終還是將其丟到炭盆里燒掉了,有些事,有些人,隨風而去就好。
商硯也未曾詢問信里的內容,因為不重要。
搬進皇宮頭幾日,蕭弈幾乎夜不能寐,僅商硯偶爾陪他時才能睡個好覺,但蕭弈卻很堅持,極少尋商硯陪他,除非實在堅持不下去了,好像在等著些什麼。
商硯沉默著,好像在思考些什麼,他說:「陛下,尋個機會,讓娘娘入土為安吧。」貴妃當時操辦喪事時,兩人還在平陵,蕭弈必是遺憾的,而且那件衣服,總不能一直留在大殿裡。
「還是你懂我。」蕭弈放下手上的奏摺,行至那衣服面前,拿過梳子絹布細細地打理,懷念道:「母妃必不願葬入皇陵,她自小被一戶農家收養,那年鬧了饑荒,有人瞧中了她的美貌,想送她進宮,她就這麼去了,這一去,就沒能再回去。」
「小時候,她常常念叨,農忙時在水田裡打鬧捉泥鰍時,是她最快樂的時光,我想,帶她回那裡。」
「那就去那裡。」商硯一錘定音。
蘭貴妃所提的地方的確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,這裡民風淳樸,人們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這麼多年過去,收養她的那戶人家早已不知去向,僅留下一座老舊的土屋,那是舊時光最後的見證。
「您稍等,我去收拾一下。」祥叔的目光有些懷念,一邊收拾一邊絮絮叨叨道:「當年我還無法變人,碰巧被娘娘救了,她帶著我,一帶就是這麼多年,後來您出生了,我就跟著您了,誰能想到……」
氣氛有些沉悶起來,有些人,不經意間回想起來,總是那樣痛。
商硯抿了抿唇,心裡的檻,並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,這次帶人來,並非想要對方忘卻這個人,而是想要用些美好回憶,覆蓋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