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如咽喉鎖黃龍,水如野馬脫韁繩,水聲震耳,翻江倒海。
水勢暴漲,大雨傾盆而下,商硯撐傘站在翻湧的水邊,眼角抽搐地看著皇甫敖將那一盆盆魚潑到了水裡,沒錯,自那日後對方又陸續捉了幾百盆魚。
他簡直擔心這些魚會被狂暴的水流直接攪碎,躍龍門的大日子,除了他們三人外竟再無一人,皇甫敖未曾說錯,東南西北四域龍已絕跡。
而中央群域自有繁衍之法,龍門已名存實亡。
老實說,這場景本應很可笑,但他卻笑不出來,許是皇甫敖的神情太過虔誠。
據記載,繁榮時躍龍門時四周圍滿了人,時有人掉落急水淹死之事發生,而如今,商硯是迫不得已來,葉凌則是為了魚。
唯有皇甫敖一人是真正把這當成一件神聖的事來看待,秩序在更迭,強大如天人族一朝滅絕,新種族後來居上。
但存在過,總會留下痕跡,總有那麼一個人,不改初心地堅守著最初的文化,那是傳承的最後一點星火。
「好了,去吧去吧。」皇甫敖一把擦掉臉上的水珠,滿意地看著那歡快在水裡暢遊的魚們,而後轉過臉,「二位兄台,你們那條魚拿來,我解開封印了丟進去。」
商硯:「......」他有些胃疼,這真的......有點丟臉。
然而事情並不以他的意志而轉移,葉凌抿了抿唇,還是將魚遞給皇甫敖,然後魚就被解開封印丟進去了。
甫一入水,魚就開始拼命逆流而上,這是第一道考驗,唯有體力足夠好,才能成功到達龍門。
一道視線隱晦地掃過他的下半身,尚留有一道神魂在體內的商硯眉梢微挑,轉頭看向視線的主人,果然就見葉凌做賊心虛般地移開了目光。
商硯:「......」
自那日後,葉凌雖未曾與他交談,但也沒想躲著他了,只是總是用那樣隱含深意的目光盯著他的......下半身。
他不禁回想那日的情景,並沒有發現異樣,不對,神魂進入魚體內後,那兩人在岸邊似乎還有談話,到底談了些什麼?
不知遊了多久,總算抵達龍門之南,此處山開水闊,水流暫時平緩了一些。
商硯神魂已基本回歸魚身,環顧四周,果然只剩他一條魚,高處不勝寒啊。
魚用力一甩尾巴,便登上了連接龍門之橋的尾部,甫一登上,便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力,幾乎要將他砸下去,商硯迅速煉化起龍血,同時吸收體內那珠子的元力來。
金黃色的龍橋上,一隻渾身是血的魚,正如蝸牛般,一點一點往上挪,四周濁浪翻滾,漩渦驚起,浪濺珠翠,天旋地轉,而它,是那般的渺小。
「終於,又見到登上龍橋的魚了啊。」皇甫敖喃喃道,眼一錯也不錯地盯著,遠處龍門帶起的金光點在他的眼眸里,是那般的明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