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剛才濺在眼底的血液和畫面得以傳到大海。
大腦開始運轉起來, 杜硯垂眸遮去那一絲慌亂恐懼, 再睜眼時,眸中已是波瀾不驚。
或許不是波瀾不驚, 只是所有的情緒都被很好的包裹了。
他專注地盯著手臂斷口處, 仿佛天地之間除此之外再沒什麼別的能吸引他的心神。
邊輕輕吹著氣邊拿起手機按下120準備撥出去, 像是自我安慰般地喃喃道:「會沒事的,我找人來救你。」
商硯抬手阻止了他,「這是完全斷了,現代醫學根本達不到這個地步, 沒必要了。」
杜硯抬眸看過去,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,如磁鐵般, 既可以異級深深相吸,也可以同級狠狠相斥。
現在是哪種呢?或許都有吧。
「你的胳膊正在滴血,你痛,我心裡也痛,你為什麼?可以如此冷靜呢?」雖是疑問句,但這語氣里有的只是淡淡的心疼和壓抑。
他已經沒有那個力氣去質問去生氣了,他現在只想對方能好起來。
「什麼都瞞不過你。」商硯嘆了口氣,杜硯已經恢復理智,他營造的勢被打破了,再想問出答案就難了。
『系統,開始用藥劑恢復。』在想出這個辦法前他就與系統商量好了,用了所有的積分換了恢復藥劑。
他拿起斷掉的手臂湊到斷面處,綠色的藥劑開始起效,神經血肉開始緩緩相接起來。
「你怎麼猜到,我有辦法恢復的?」
杜硯神色有些微妙,「那天醉酒的時候,你說了,想做.我,如果沒有手......」你做不贏。
商硯:「......」萬萬沒想到,露餡在這裡。
最後一絲肌膚相接完畢時,手臂已經恢復如初。
他活動了一下接好的手臂,狀似無意道:「還是接成一個整體比較舒服。」
「我果然很愛我的手臂,沒它不行,你的另一部分分離了,你不痛嗎?不想找回他嗎?」
沒有回應。
商硯不死心,又問:「你是愛他的,想要了解他的,對嗎?」
仍舊是沒有回應,他有些失望,起身想要拿些紙巾來。
杜硯卻如被驚到的兔子一般扯住了他的衣袖,他抬頭,眸中一閃而過的是後怕,「你去哪裡?」
商硯被嚇了一跳,原本打算解釋的話吞進喉嚨里,只高深莫測地看著對方,「你說呢?」杜硯恐怕誤以為他要去再砍一次手臂。
「別去,我告訴你。」
杜硯扶著對方的手臂,緩緩支撐著站起身來,掌下所握的手臂血管正在跳動,這就是生命的力量,是那樣的強健有力,他不想再看到這條手臂失去血色。
「你說的對,我的確想要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。」人會害怕面對自己,同時卻又想要探索自己。
這一刻,他放棄所有偽裝,遵從內心的最真實的想法和聲音,「我回答你了,你......不要再傷害自己,我知道你可以恢復,但,那會疼,我這裡也痛,如剜心那般痛。」他指著心口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