亞伯猛地轉身,嚇得雙手發飄,懷裡的箱子頓時摔在地上,朝著身後的棺材翻了幾翻,輕輕磕在棺板邊。
……棺蓋打開了。
亞伯屏住呼吸,卻想不透緣由,一時間全身僵硬,連後退的力氣也沒有。
原本蓋合嚴密的棺板從側邊斜著砸倒在地。暗青色的棺材邊緣伸出一隻白得刺眼的手,瘦削得像裹著皮的白骨,緊抓邊沿,筋骨畢露。
本該長眠棺中的人緩慢地坐起身來。
銀灰色的緞面睡袍隨著「長眠者「的動作微微晃動,柔順地垂落在身側,衣料上的花紋光澤黯淡。
短髮燦金,皮膚蒼白,瞳孔赤紅。
他是褪色的石窟中唯一的色彩。
但此情此景之下,那俊美的五官也顯得詭異了起來。
他們沉默地對視良久,還是對方先有了動作——他攀著棺材的邊緣,從裡面站起身來。
亞伯看著他自在的模樣,鎮定心神,開口詢問:「我名亞伯,是途徑此地的迷途者,你——您是此地的主人嗎?」
對方的動作僵硬了一下。
陰影之間,亞伯沒看見對方攥緊棺槨的邊緣,關節發白,指尖顫抖。
可那人立刻將失魂落魄的模樣掩藏起來,再轉過臉時,語氣已經十分鎮定了:「我乃該隱,與你一樣,是此地的來客。」
他的聲音低沉、沙啞,帶著脫水般的乾澀,是久睡之人的正常狀態。
亞伯被對方近乎審視的銳利目光盯得後背發毛,輕輕咳了一聲:「您、您也是……」
「你從哪裡來?」該隱問。
亞伯被他問倒了——除了名字,他對自己一無所知。
看到對方迷惑地搖頭,該隱只好換了個話題:「我……」
他的話只來得及起個開頭,立刻被心口的劇痛截斷了聲音。
亞伯看見他表情突變,向前踏了半步,關切道:「您怎麼了?」
這一回,該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心臟里的劇痛簡直像一把刀在裡面翻攪。
他按住左胸膛,感受到皮下的臟器以一種怪異的頻率顫抖、躍動。
未知的力量向他警告——有些事情不可言說。
該隱閉上眼睛,在幽暗處遮住皺起的眉頭。
「這是哪裡?」該隱連咳了幾聲,聲音終於清亮起來。
空空的平台上沒有其他衣服可換,他就那麼披著睡袍跨出了棺材。緞面的睡袍並不厚重,腰間的衣帶也沒系好,在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下,根本遮不住他的身軀。
亞伯扭開臉:「我並不清楚。外面原本是沒有盡頭的隧道,我一路前行,最後到了這裡。」
他誠懇地指向自己的來路。
該隱盯著他思索了一會兒,繫著腰帶走到平台邊緣,看向亞伯所指的方向。
「沒有門。」該隱告訴他。
「沒有?」亞伯望過去,「太黑了。」
「不,」該隱盯著漆黑的遠處,語氣很篤定,「沒有門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