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中間也有差錯——忘了各星各地的時差,趕上雪夜拜訪並不熟識的「故友」,說起來確實有點怪。
亞伯背手拂去臉頰上的雪水,心下琢磨:屋裡明明亮著燈。為什麼沒人回應?
屋門到草坪有三級台階。亞伯剛踏下第二級,手腕就被抓住了。
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把他嚇得全身一愣,猛地回身。
因為所處位置低了兩個台階,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模樣,就被一股大力攬得栽倒在對方的胸口。
鼻樑隱隱作痛。
亞伯抽了抽鼻子,抬起頭來,眼中因鼻樑酸楚激起了淚光。
該隱也眼眶通紅。
但他們的朦朧淚眼顯然有著本質的差別。
片刻沉默。
良久沉默。
無限沉默。
「我們……」亞伯終於開口了,「……別在這兒站著。」
太冷了。
而且,該隱的衣服這麼單薄,看得他身上更冷了。
水霧把亞伯的臉頰熏得一片通紅。
他呷了口茶水,溫熱的液體從口腔到胃裡都暖和了,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:「這場風雪也太大了。」
「也不常見。這是極端天氣……」該隱還想解釋兩句,不過因為之前走神錯過了天氣公報,一時間也說不清楚,「好像是整個星系出了點問題。」
「外面的防護罩挺好看的。我在路上看見街道兩邊都堆著雪,像小山丘似的。」
「家家戶戶都有。這是社區強制安裝的防護設施,雨雪天都能用得上,但擋這樣的暴雪也是第一次。」
亞伯點了點頭。
客廳里沒了人聲,只有茶杯與桌面輕微碰撞發出的響動。
茶水倒映出該隱的目光——那種審視的、衡量的、近乎無禮的探究目光。
那是沉澱多年的求索和絕境之中的希冀。
「該隱,」亞伯清了清嗓子,抬起眼眸,看見對方的神色,語氣又柔和了一些,「……你不用慌。」
他似乎看出了對方的惶然。
「我……」該隱似乎被他的安撫驚到,張了張嘴,聲音卻變了調。
他咳了一聲,又咳了一聲,好像嗓子出了問題。
亞伯的臉上有了笑意:「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尋仇。」
這話給了該隱一絲希望。他在心裡組織語言,半晌後,終於開了口:「你……你還記得夢裡的事情?」
這是他們唯一共有的談資。
「當然。有些忘了,但大體還記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