贏得遊戲的方法就是不被發現。
可如果母親找不到他,就會崩潰地坐在地上大哭起來,她哭的太傷心了,孤零零的,肩膀一縮一縮,張清野知道那是很傷心時才會有的表現,他不想讓她傷心。
只是這樣的遊戲,換成誰都不會笑出來的。
就連她自己也不會笑不是嗎?她總是帶著淚水看向自己的兒子。
女人第一次發瘋,是在他十歲的一年,她將家中所有父親的照片都砸爛了,平靜的假象被撕破,兩人都明白這個男人確實已經失蹤了三年,他們永遠也沒辦法將他等回來了,女人瘋了,字面意義上的發瘋,精神疾病,時而大笑或者大哭,她用刀片將自己的臉刮花了,血淋淋的人臉在午夜淒悽然發笑,將張清野從二樓的樓梯踹了下去,小男孩的身體在地面上抽搐,不知道過了多久,才慢慢爬了起來。
「媽媽不再連累你了。」
這是她離開時唯一留下的話。
是不是所有的傷害,都可以被體諒呢?
張清野想起來,這麼多年她總不會沒有一刻是清醒的,即便是其他的忘記了,身上的疤,這個應該也抹不掉。
可既然已經抹不掉了,又為什麼要留給他溫柔的爐火?他也不會感激。
十二歲的男孩抬起腳回到房間裡,圍著屍體看,他個子已經不小了,卻也是第一次發現,原來母親這雙手不打在自己身體上的時候,也並沒有多大。
張清野輕輕握了握。
被母親牽著手,是這種感覺,是屍體的冰冷。
他輕輕鑽到死去女人的懷裡,身上熟悉的味道使張清野本能地感到恐懼,渾身的傷口都在叫囂著逃跑,可他還是緊緊地抱著沒有鬆手,他將頭放在母親雙臂之中,他想,自己從來沒有原諒過任何一個拋下他傷害他的人,他只是太孤單了。
這一躺,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爐火熄了,死肉也發臭,直到張清野意識模糊,黏膩之中,某一個瞬間開始以為自己已經與屍體融為一體,那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才如同最平常的晚上下了班一樣,推開了門。
看不出年紀的男人有著一雙淺灰色的眼睛,面部的輪廓和張清野很像,深刻之中,卻仿佛被打磨過一般地軟和,他是那麼的溫柔耀眼,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午後陽光下一隻優雅的貓。
好像沒注意到地上死成一團的兩人一樣,張燃悠哉地將風衣掛好,升起爐火,等到手烤暖了,整間屋子也充斥著人氣,才皺著眉開口
「清野,你躺在地上不冷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