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看到有人跪在面前發抖,還是在暄妍殿。
雖然妍貴人死於出賣,但到底也有忠心的下人。比如那個邱嬤嬤,竟是在恆帝賜死前,自己就吞了毒。
妍貴人和邱嬤嬤死時的慘狀和歸衡專注的目光在她腦海中來迴旋轉,柔嘉咬了咬唇,堅決道:「你別怕。這段時間皇上病重,沒什麼人盯著我們。你去將過去那些事料理乾淨,咱們找到機會,帶著公主,立刻就走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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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衡出了帝京,一路直奔西南。
賑災的糧食就近調撥,滅獸的兵力也自有何小將軍調撥。
皇子出馬,最重要的是象徵意義。
手持令符,如恆帝親臨。
賑災是要事,耽誤不得。歸衡帶著阿禮和嚴三釘等人,輕裝簡行,每二十里換一次馬,直到衢州坐上船,沿運河一路南下,到隱州相鄰州縣才上岸,饒是如此,到得隱州將軍府,也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。
何旌與乃父性格相仿,並非等閒官僚之流,見到歸衡等人,並不多做無謂周旋,先帶人去休息。
阿禮叫了熱水,正要伺候歸衡沐浴,對方便道:「你去歇息吧。」
與歸衡、嚴三釘等人不同,阿禮只會些粗淺功夫,一路風塵僕僕,如今腰像要斷了似的疼。
阿禮知曉他一路上暗暗揉腰定然瞞不過歸衡的眼睛,聽他如此說,感激不盡,謝了恩便忙去休息,頭剛碰到枕頭便睡了個昏天黑地。
將軍府的下人將熱水抬進淨房,問他是否需要伺候。
歸衡搖了搖頭。
西南氣候與帝京不同,潮濕溫熱,水汽蒸上來,在窗欞上糊上一層淡淡白霧。
夜已深,將軍府中的燈火次第熄滅。
歸衡就站在浴桶旁,長身玉立,肩背挺拔,屏風上映著鋒利側影。
他凝視那白霧良久,直到視線內,最後一盞燈火也熄滅,才轉過頭,淡淡道:「出來罷。」
空蕩房間裡傳來一聲嫵媚的笑,語氣遺憾中帶著三分引誘:「本以為能看到美男入浴,可惜,可惜。」
歸衡垂著手,像在試早已冰冷的水溫,聞言忽一揚手,一道透明水液如同箭矢,朝著房梁激射而去。
那道水箭他用了幾分真氣,只聽一聲痛呼,房樑上忽然便落下一個人。
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。
歸衡垂眸看著痛楚地捂著小臂的女人,叫出她的名字,每一字都帶著冷意:「……娑羅。」
娑羅柔媚地笑了笑,抬起眼睛,啟唇欲語。
然而下一瞬,她便被人扼住咽喉,生生從地上提起——
「是你。」
歸衡咬著牙,一字一句,「是你害死了我的母親。」
翌日一早。
阿禮來伺候歸衡晨起,才走到門口便嚇了一跳。
門外潮乎乎的地面上,臥著一名美貌女子,著深紅勁裝,身姿曼妙,如同深山裡剛剛化形的美人蛇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