皎皎把糖塊拆開, 含在嘴裡,滿嘴都是奇異的清香,甜蜜之外, 叫人整個人都為之一清。
這味道她第一次嘗到,應該是西南那邊的特產。
說來也怪。
只是一塊糖而已, 可是糖漿化在舌尖的瞬間,歸衡離京這段時間,她壓在心裡全部的不安和惶惑, 好像全都隨著這提神醒腦的芳香慢慢消散。
小公主雙眼彎彎,露出一個極其甜蜜的微笑,將糖塊壓在舌下,珍而重之地拆開歸衡寫來的信,極其捨不得地一行行慢慢看起來。
*
溫皇后也在讀信。
寫給她的信和給恆帝的自然不是一個途徑送來,可發的更早,收到的時候也差不多。
她皺著眉,心煩意亂:「說什麼西南毒蛇最凶,結果連個一輩子沒出過帝京的小子也弄不死。沒用的東西。」
溫皇后想了半天,最後還是決定去恆帝處探探。
也不知那小子查出什麼來沒有。
她到乾元殿時,恆帝剛看完摺子,坐著飲茶打棋譜,聽她來了也很耐煩,叫她坐下。
因為歸衍侍疾不利的緣故,溫皇后已鮮見恆帝這樣的好臉色,便猜到必然是西南那邊有好消息傳來。
果然,恆帝帶著點笑意告訴她,歸衡的差事辦的很是妥當,除猛獸、放糧草、撫民心,事事周到,何旌傳信說隱州一帶無不嘆服天威。
「臣妾就說老五是個最穩妥的孩子,難得第一次出去便這樣靠得住。」溫皇后笑道,「只有何小將軍有信麼,老五可有信來?」
恆帝瞥她一眼:「自然也有。不過除了說事外,只是些些請安的話,並沒什麼特殊的。」
他點點頭,對歸衡的不邀功顯然很是滿意。
……看來那小子是沒有發現端倪。
但沒想到,他第一次辦這樣大的差事,竟然完成得這樣漂亮。
溫皇后一時也不知自己是何心緒,深深吸了一口氣,待要再說些什麼違心的誇讚,恆帝忽地又道:「唔,老五還送了些能入藥的東西來。」
溫皇后就勢問道:「是什麼?」
恆帝點了點桌面,意味深長:「是蛇。」
溫皇后心裡一跳,吞吞吐吐道:「可欽天監說,翼火蛇衝撞天子,對您的身子不好……」
「朕也想過這個道理。」恆帝點點頭,「不過太醫倒說蛇膽的確有用。」
溫皇后看著恆帝,忽然靈機一動。
「這就是了。」她柔聲說,「既然蛇妨天子,那殺蛇取膽自然對您龍體有利。看來欽天監之說,所言不虛。」
恆帝像想到了什麼,手指在桌上輕點,不發一言。
溫皇后壯著膽子繼續:「既然欽天監說的有理,那麼為了龍體康泰起見,皇上最好還是要聽信一些。」
恆帝看著她:「依你說要如何。」
皇后笑容溫柔,一字一字,說的妥帖:「臣妾特意問過,說蛇乃純陰之物,既然妨害天子,那末陛下便要留意,少去些湖邊廊下之類陰寒之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