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修白陡然看到自己的名字,記憶突然冒出了一個角。他不記得自己一開始告訴了席莫回名字,席莫回究竟是怎麼知道他叫桓修白的?
不僅如此,自從他來到鎮上,沒有和任何一個人透露過姓名,哪怕旅舍前台登記的也是日常行走的假名。
桓修白帶著疑問準備赴約,在那之前,他先去水泥樓梯前看望了席莫回,這是第一次,席莫回的話少到讓他心寒。
他看出對方不想繼續聊下去,在席莫回第三次提出讓他離開時,他真的走了。
夜幕沉沉,無良鎮的中央大劇院燈火通明,裝飾華麗的馬車在門前川流不息。桓修白穿著那身他剛到鎮子來的過渡客裝扮,將大檐帽卡在了腦袋上,遮住人們窺探的視線。
下陷式的劇院是新古典主義的雕飾風格,處處精緻怡人,如果桓修白到過ERD總部,便能一眼認出這地方毫無疑問就是修正局會議廳的翻版。
他出現在台階最高層時,各種各樣的目光蜂擁著朝他投射過來,他看到了許多印象中熟悉的面孔,那些人的名字仿佛就在嘴邊,但他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。還有一半是陌生臉龐,大半的惡意探視都是從這些陌生人中來的。
「看來外鄉人在你們這兒不怎麼受歡迎。」桓修白指尖夾住那張卡片,嘲諷著揮了揮。
一個侍從走過來,僵硬地朝他行禮:「請您跟我來。」
桓修白時刻警惕著,皮外套下的手沒有離開過槍匣。觀察地形,記住每一個座位的方位的角度,每一張臉的形態,大劇院的台階,厚重的帷幕,甚至是牆上不明用途的方形洞眼,都一一歸於腦中,每一件事物的輪廓都為織補細密的繪圖貢獻了一條經緯線。
「歡迎~歡迎,貴客來臨。」有人鼓掌而立。經過聲樂訓練過的腔調很容易在人群中分辨出來,桓修白不喜歡這種後天的痕跡,他更青睞席莫回恍如天成的自然音色。
會場主人熱情地張開雙臂走過來,桓修白冷冷一哼,拔出手槍,對準來人的眉心。現場同時響起無數重疊的上膛聲。
席墨之優雅揚起手臂,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,看台上持槍的人們都坐了下去。
「我哥哥說得不錯,你相貌還行,就是人太耿直,當個玩物湊湊合合。」席墨之撫平額角的碎發,拿眼角瞧著桓修白。
桓修白不怒反笑,抬了抬槍托,吊兒郎當地說:「繼續說。」
席墨之輕輕搖頭:「你別執迷不悟了,我哥哥給你看過他的臉嗎?沒有吧。他又老又丑,不能見人,只有你還會上他的當。」
桓修白對話的內容無動於衷:「還有別的嗎?」
席墨之苦心規勸道:「一定有人告訴過你傳說吧。我哥哥會勾搭每一個經過的外鄉人,你早就不是第一個了。他勾引他們,等他們暈乎乎地沉醉在他的溫柔嗓音里,」他忽然變換表情,加上肢體語言,為著生動描述慘烈的一幕,「就扒開他們的胸腔,掏出心臟,捧在手裡一口一口吃下去。」
「不過,」他輕飄飄地補充道,「他吃了你的心,病就會好了,就缺最後一顆外鄉人的心臟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