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家不知出於怎樣的目的,把整個家族向外的窗口和通道都封了起來。
他踩著最後一層的窗台跳到地面上,抬頭向上仰望,樓群沉默地睥睨著外鄉人,像一道映射在空中的幻影,為悲劇重複提供場所。即使沙漠天氣晴朗,夜空無雲,桓修白還是覺得它的周圍籠罩著陰鬱的霧氣,雲詭波橘,時而面目清晰,時而沉悶模糊。
伏翅大鸞,臨鏡自悲。
他腦中浮現出這一行字。再去觀察樓閣的形態,的確和一隻低伏翅膀的大鳥極其相似。
找到席氏樓閣的真正入口,他就離解救席莫回更近了一步。
然而——
「這是我們第一次私奔……」
如果那個席莫回沒有說錯的話,他在這一世已經註定了失敗……
那又怎樣?難道他知道了結果,就能放棄不去做了嗎?
——那樣才是真的辜負了席莫回的痴等。
桓修白是自我至上的行動派,他可不想管什麼外部因素。席家樓閣這道南牆,他就算撞個頭破血流,也堅決不回頭。
因為,他已經答應了席莫回,絕不會放手。
桓修白像只渴望落腳的鷹隼,在小平台上築了個「巢」。他把各種可能用得上的工具帶上去,在牆面上鑿了個坑,釘上粗釘子,掛上他在鎮子裡買來的麻布兜,方便他把工具和槍藏在外牆。
除此之外,他每次都會帶來各種鎮子上的食物和小玩意,略帶笨拙地向小美人獻上好意。
席莫回偶爾會收下,偶爾也會惡意地當著桓修白面把東西從窗口丟出去。他想看看外鄉人失落或憤怒的表情,從中取樂,但一直沒有如願。
「你到底想幹嘛?我還以為你會很快付出行動把我撈出去。」
他和桓修白正共同分享一盒點心。席莫回下意識吮了手指,舔掉粘在上面的酥皮渣,他一抬頭,發現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。
席莫回立即就有些不高興了。一方面,家裡人對他家教甚嚴,一向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粗俗的舉動。另一方面,他居然不反感這個男人的窺視,這讓他對自己有點惱火。
「你還要嗎?整盒都拿去吧。」桓修白拽住繩子,穩定身形,這樣就能安全把東西送到窗口。
席莫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摩挲著拇指和食指,表面嫌棄地說:「太甜了,糕點用料也很劣質。我從來不吃外面的東西。」
「你昨天、前天,都吃了。」桓修白當場拆穿他,手又不懈地朝前伸了伸,「快拿著,我舉著手酸。」
「你求我,我才吃。」席莫回勉為其難說。
「求你了,行嗎?」桓修白嘴角泛起一縷無奈。
「那我就再——」席莫回在盒子裡挑挑揀揀,想找出一塊最完整的來,他注意到了藏在拐角的一塊,正要把它從包裝紙里摳出來,忽然渾身僵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