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我不知道。」他悄悄抹抹臉,把眼淚蹭在毯子上,還是止不住哽咽。
這也難怪。信息素的種類是很抽象的概念,只能說某種信息素像什麼,拿自然界已存在的氣味去對比,得出結論。而且這樣的「比照」也需要運氣。有人的味道像常見的水果,就能迅速得到認定。有人的氣味很小眾,就會被判定未知。
當然大多數醫院是配備有信息素種類鑑定儀的,只不過……養殖場的牲畜一定不需要,況且,也沒人會關心alpha的信息素。
「那我來嘗一口,再告訴你吧。」
我這麼宣布著,將嘴唇貼在他後頸,輕輕舔了一小口。那裡雖然沒有腺體,卻也連接著密布的脊椎神經,讓他渾身戰慄,下意識弓起後背。
我仔細嘗了嘗,他的味道很淡,有點說不上來的澀,再舔一口,我逐漸琢磨出點概念,對他說:「你的味道很像杜梨。」
「杜梨?……是什麼?」
「這裡沒有這種樹嗎?」
「或許有,只是我沒聽過。」
我負責地解釋道:「杜梨會開出白色的小花朵,結的果實苦澀,但能用來治病,樹幹也可以砍掉做家具。」
「……是很實用的樹啊。」
「對啊,就像——」你。我話到了嘴邊,突然吞了回去。
這樣說似乎不太好,他的命運已經夠悲哀了。
但他卻傳來欣慰的聲音:「是杜梨……杜梨,原來我的信息素是有意義的。」
我不知道該怎麼接口,只是模模糊糊應了聲:「嗯,是很有用的樹。」
6月25日
莫名其妙,我最近AC79048過於關注了。
因為他不識字,戰時給他傳遞信息就延續了畫圖的方式。之後,我在他藏在身邊的背囊里發現了整整一疊的小人圖,還有一些藥,都是抗生素。
他偶爾會半夜驚醒,跑到隔壁屋子來找我。這種從抗拒到黏人的轉變,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自尊心。
他愛上我了。
我也覺得,他這隻卸掉了腳鐐的鷹隼,展開翅膀時英勇又有魅力,實在難得,想把他帶回去,和家裡的大鸞拴在一起玩賞。
所以我問他:「你為什麼當時沒拿我當叛徒處理?」
他愣了一下,回答道:「我做了一個夢……我祈求神來救我,你就來了。」
我差點笑出來。想告訴他,那不是夢,是現實。
我又盯著他的眼睛,直白地問:「你是不是很愛我?」
他沒什麼表情,反問著:「愛?什麼是愛?」
我感到十分受挫,很不高興自己得到這樣的答案。
當天晚上我沒去他那裡。反而是他,抱著小毯子在我帳篷前徘徊,腳步聲緊張,過了好久,才掀起帳篷門一角,低著頭進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