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浴室,桓修白照例給他擦拭長發,他捋下幾滴發梢上的水珠,在面前的桌上漫無目標地描畫著什麼。
「阿桓。」
桓修白知道他肯開腔了,就拉開椅子,陪坐在他旁邊,認真傾聽。
「認識這個圖案嗎?」席莫回指指桌上的水痕。
桓修白歪起脖子倒著看,「好像……見過。」
席莫回不賣關子,開門見山道:「這是方未興研究的召喚『神』的陣法。近一段時間,我在片場研讀了方未興三十年前的所有著作,發現他對於生死觀有著異乎尋常的執著。有人認為他的研究一文不值,他在文章中予以激烈反駁,宣稱他『可以將靈魂共振的頻率調整到想要的程度,從而有可能和神高度共鳴,將自己作為誘餌,吸引到神』。」
席莫回撫過桌面,水液在他掌心化為混亂的一灘,「結局你也知道,他成功了。」
桓修白揚起眉毛,「所以他能夠將靈魂附在別人身上,不被『彈出去』,還能長出蛛絲,不斷吞噬人的身體,取而代之,靠得就是這門『絕技』?」
「是。」席莫回抬起眼,琥珀色的眼睛沉靜到寒冷,「他是個天才。他有自己的一套靈魂理論,誰也不清楚具體的運行機制。即使不靠欺騙主神,方未興也有可能成神。可惜他走了捷徑。」
從席莫回口中吐出這樣高的讚揚,足以說明方未興本人的恐怖之處。
身為人類,欺騙神明,越級成為主宰,從另一角度說,也算是驚世之才。
「這樣的人,怎麼會甘心俯身在徐若身上……」桓修白逐漸思索起來。
席莫回十指交錯相握,若有所思,「他當然不會甘心於一個徐若。從心理角度去側寫,他早年在研究所里受到不平等待遇,性格敏感、警惕、孤僻,引來主神後,成功的喜悅讓他膨脹,發酵,產生了更貪婪的想法。他自私又自大,很有耐心,對找回自己的東西有超常的興趣,因為他很自戀,所以我們不妨從感情方面去想像……他最想得到的是什麼,冒著危險不養精蓄銳,跑來娛樂世界攪渾水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?」
「主神。」
「嗯?」席莫回沒料到他會得出這個答案。
桓修白解釋著:「我按照你的話代入了一下,方未興收到主神的回應,寂寞孤獨的他奉獻了自己軀體,成為兩魂一體。就像我們倆,如果我和你關係不夠親密,即便我把生命線拴在你身上,也會產生『排斥反應』。方未興和主神能共住一副軀體多年,一定……」
「關係和睦?」
桓修白摸著下巴,玩味地說:「如膠似漆。」
嚴肅的席家主一指頭戳在他腦門上,「不要用你的戀愛腦去看待這種事。」
「你要相信我的直覺。」桓修白語氣認真起來,「我有一段時間,被主腦附身最嚴重的那幾天,會夢到他的記憶。他對主神有很深的執念,是那種得不到就要毀掉的感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