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志卿點點頭。
“唐葳是多面手,她都會。阿權想學男產科的技術,可她不教,因為男產科特別容易出事故,她怕接的患者多了出的問題也多,將來影響她往上爬。”喬巧不屑地撇撇嘴,“後來阿權就偷著學,有一次他值夜班,趕上連環車禍,有位患者在急診觀察室里突然大出血,根本來不及等唐葳趕回醫院就得死。阿權那會還不是主刀,可人命關天他就去動手術,大的小的全救活了。就是為了保命,阿權把人子宮給切了,家屬也不從哪聽來的說他沒有主刀資格,於是就把醫院給告了。為這事兒,唐葳當著科室所有醫護人員的面扇了阿權一嘴巴。”
眉頭微皺,鄭志卿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握成拳。
“其實他的決策一點兒都沒錯,就算是唐葳在,也只有切子宮一條路可選。”喬巧嘆了口氣,搖搖頭,“但人家占理,最後還是定性為醫療事故。唐葳作為科室主任,承擔全部責任。其實這事兒對她來說沒什麼影響,反倒是因為她‘教’出阿權這麼個臨危不亂技術超群的徒弟,院裡還嘉獎了她。後來唐葳就被提成副院長了,兼任產科大主任還分管人事,所有人都說她會是下一任院長。打從那時開始,阿權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。他一個主任醫師,連住院醫師的活兒也干,一個禮拜上五天大夜班,周六周日還加半天門診,這不折磨人麼?就這,阿權都沒說唐葳半個不字,那畢竟是他師傅。他想分個男產科組出來,唐葳不批,這還不算,到最後整個產科病區就留六張床給他。可他門診一天要接四十個號,就為安排不上床位的事兒,他沒少挨家屬的打罵。實在沒轍,他把自己的辦公室騰出來又塞了三張床進去。”
“唐院長她……這是為什麼?”鄭志卿一路聽下來,實在想不通何權為何如此受擠兌。
“阿權是全系統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主任醫師,唐葳覺得他鋒芒太盛,就是要挫他的銳氣。她沒想到的是,季賢禮瞧上阿權了,給阿權開了到大正任大區主任建立產三區的條件。我真的好久都沒見過阿權開心成那樣了。可唐葳不放他走,翻出條規定說他是在職讀的博士,按規定要在中心醫院服務滿十年才能離職,或者賠一百多萬。”喬巧說到這兒已經氣哼哼的了,“阿權那脾氣你也知道,把他逼急了,管你天王老子是誰,就在辦公室里跟唐葳大吵一架。後來秦院長出面調解,給阿權辦了離職,但唐葳一直扣著他的檔案不給轉出來。阿權也不在乎,反正不到退休也用不上檔案,他自己都說,照這麼幹下去,沒到退休就得累死在手術台邊上。”
“可是,喬巧姐,現在阿權不被降級的唯一辦法,就是找唐葳出一份證明來承認他在中心醫院的工作年限。”
“老天爺啊,她要是能給阿權出這份證明,我管你叫姐!”喬巧誇張地叫道。
鄭志卿尷尬地搓搓眉毛,正要委婉地表示拒絕突然聽到走廊上傳來爭執的聲音。他推門出去,看到有幾個家屬正在護士站那沖錢越嚷嚷。其中有個男的,鼻子上貼著固定鼻樑骨的收縮貼片。
鄭志卿一眼就認出那男的是誰,旁邊還站著他的堂姐以及另外一位沒見過的中年女人。他走過去將錢越護到身後,說:“有什麼問題跟我說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