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近乎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堂叔,何權說:“齊先生,我是個醫生,每天要面對的壓力已經很重了,再攪和進這種電視劇里才能看到的事兒,我連氣都沒法喘。”
察覺到何權的拒意,齊鎧眼角的皺紋微微堆起。
溫開水送進來,何權還是沒動。齊鎧自己端起那杯牛奶,像是喝給他看一樣。
“我跟鄭志傑的關係還不錯,偶爾會約著一起打打高爾夫球。”齊鎧看似隨意地提起,“他也不怎麼欣賞歐陽,認為華醫堂要是交給歐陽那種功利之人,肯定會被弄得亂七八糟。”
“鄭志傑就是那種唯我獨尊的人,很少把誰放在眼裡。”
何權的意思很明白——別以為鄭志傑就欣賞你了。
齊鎧微微皺眉:“在背後說大伯哥壞話,不夠體面吧?”
“事實上當著他的面,我說的比這個難聽。”何權實話實說,“到現在他還欠我輛法拉利沒兌現,下次碰見他的時候,麻煩您替我催一催。”
齊鎧被牛奶嗆了一口,偏頭捂著嘴使勁咳了幾聲。好歹鄭志傑也是上市公司的總裁,可到了何權嘴裡,卻像是在說隔壁家不爭氣的浪蕩子一樣。媽的,齊鎧心說,真就如傳聞中的那樣,這野種還挺傲氣。
“哦對了,齊先生,我去抗震救災時也碰見歐陽了,以前我對他那人也沒什麼好印象,但在那裡,我看到了他對生命的熱愛。”何權端起水杯,稍稍抿了一口,“所以說,看人不能光看一面,我相信您說的,歐陽確實是個功利的人,但我不認為他是個壞人。以我對外公的了解,他看人的眼光不會錯。”
“你確定?”齊鎧的臉上浮起一絲詭異的笑,“大伯也沒看錯何勁飛?”
杯子裡的溫開水晃了起來,何權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。這時有人敲門進來,一位身穿黑色西裝、年齡看上去跟何權差不多的男人將一個資料袋交給齊鎧。他看了何權一眼,轉身離開。
“其實你說對了,大伯看人的眼光真的很準。”齊鎧慢悠悠地拆著資料袋上的封繩,“何權,有些事我本來不想說,都過去那麼久了,人也不在了,何必呢……可既然你提起來了,我想你也有權知道。”
他從資料袋裡抽出一摞文件,翻了翻,將其中一張泛黃的紙放到茶几上。
“我比齊錚小一歲,他是我堂哥,我一直很尊重他,但在何勁飛這件事上,他真的是傷透了大伯的心。”齊鎧往何權的眼前又推了推那張紙,“我替大伯辦過很多事,都是花錢的事,而且全留了憑證,以免有人追問起資金下落,我拿不出證據再被人說是中飽私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