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其實也不能全怪老奴,畢竟……這應該出現在宴會上的跟獨兒在宮中靜養的都出現在這兒,」說著,他手中的浮塵甩了甩,「給老奴個膽子也不敢這般想啊。」
他說這話時,面上依舊帶著跳不出破綻的笑意,霍長嬰卻忽的抬眼掃了孫德海一眼,他總覺得這話聽著甚是彆扭。
不出所料,孫德海話音未落,迤邐的皇家排場便出現在院子的入口處。
皇上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現,身邊跟著皇后和聶貴妃。
皇上皇后幾人雖面上無甚表情,但其身後大臣不時張望又竊竊耳語的情態,顯然表明,他們已經聽見孫德海方才的一番話。
孫德海見聖駕依至,便笑著忙上前稟報了情況。
皇上聽完只是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,令人扯了包圍的侍衛,細長的眼睛掃過三人,在被蕭鐸保護在懷中的霍長嬰身上停頓了片刻。
身側的聶貴妃卻忽然笑著開口道:「呦,這是唱的哪出啊?」
她眼角餘光在三人身上轉了圈兒,掩唇曖昧一笑道:「到底是年輕氣盛,血氣方剛的年紀,哦對了,」她看向太子,像是疑惑般笑了下:「太子前兒不是還臥病在床,不是今兒的宴席都無法出席?怎麼如今這……」
話不說全,卻帶著引人猜想的尾音,加之先前孫德海的那幾句話,人群中漸漸響起了竊竊議論聲。
皇后秀眉微蹙,眼光在皇帝身邊從方才起便靜默不語的孫德海,於聶貴妃身上微一逡巡,不悅從眼底閃過。
太子此刻面色越發蒼白,額頭滲出冷汗來,眉頭緊促,像在隱忍痛苦般,可面上威儀依舊不落。
蕭鐸面色不悅,正欲起身說話,卻被霍長嬰輕輕按住手背,止住了動作,見到長嬰沖他緩緩搖頭,蕭鐸便也冷靜下來。
霍長嬰身上因為泡水而越發冰冷,似乎漸漸發起熱來,心中卻哼笑一聲,這種磨礪兩可製造傳言的法子,他前世在宮廷中見得多了,只是那時他不必理會,也沒人敢將他牽扯進來。
如今自個兒當了主角,才發現這種法子雖然不會傷及根本,但卻讓人像吃了蒼蠅般噁心。
即便有人解釋說出真相,也不會消弭。
因為,人們只願相信綺麗而刺激的謠言,對於真相,反倒因為它的平淡而讓人刻意忽略。
而聶貴妃卻像沒發現自己的話帶了什麼樣的影響似得,轉而向皇上身邊邁了一步,還想再說些什麼,便感到手肘一緊,被人向後扯了扯。
「父皇,母后,」
出聲的卻是跟著聶貴妃身後的三皇子,他走到幾人之間,向皇帝和皇后行禮後,便忽然跪下,恭敬道:「還請父皇贖兒臣欺君之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