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幾日不見,王皇后清減不少,原本從來只是略施粉黛,今日卻妝容厚重,眼角眉梢帶著掩飾不去的疲憊,想必太子的事,對她打擊甚大。
霍長嬰斂眸行禮後,才有宮婢領著去了內室。
東宮中一如往日的死氣沉沉,空氣中滿是中藥濃郁的苦澀,而經過上次的事情後,東宮宮人愈發稀少,只零星幾個在榻邊侍候。
到了近前,霍長嬰卻發現太子並沒有前日糟糕,還在睡熟,面上卻沒有前日的痛苦。
他伸手探脈,脈象平穩,體內的妖蠱也似是蟄伏不出,是以,相比王皇后的憔悴,太子的面容竟多了些血色,霍長嬰仔細看去才發現,太子眼睛狹長像皇上,只在口鼻之間略有幾分王皇后的影子。
只是,這般正常的面容,他卻看著有幾分彆扭,可卻又說不上是哪裡。
「東西突厥不和由來已久,」
坐在一側小几後的王皇后忽然出神,打斷霍長嬰的思路,霍長嬰自覺失禮,忙低頭斂眸,就聽見皇后接著說道:「此番,卻是到了拔出他們的好時機,陛下忍耐許久,這個定不會善罷甘休。」
霍長嬰並不知道王皇后提起此事是何意,便安靜跪坐在一側,斂眸靜聽。
王皇后看了他一眼,道:「大殷開國已久,朝中奢靡之風盛行,早就蛀空了硬骨頭,」她說著嘆口氣,頓了頓,看向霍長嬰,「而蕭將軍,是這大殷朝堂中的異類,你道此次突厥連番挑釁,陛下該是如何?」
王皇后說著,身體不由地朝著霍長嬰傾了傾,手肘撐在小几上是個壓迫的姿態。
霍長嬰心頭一跳,他能感覺到王皇后在他身上的視線,不由脊背發寒,俯身道:「小女子不知。」
王皇后不說話,細長的鎏金護甲在木憑几上輕輕敲著,忽然嘆氣道:「可乾兒他命懸一線,宮中太醫救治無門,只有你,」她看向霍長嬰笑了下,「也幸虧常姑娘,否則我兒休矣。」
王皇后聲音緩慢,卻仿佛帶著千鈞重壓,霍長嬰額頭冒出冷汗,心下驚駭,又怪誕地想著,莫非王皇后也要效法前朝,強奪臣子之妻子麼?
且不說他和阿鐸兩情相悅,分開不能,就說他是男子,以及那一旦泄露便牽連甚廣的霍家遺孤身份,在這宮中,只有思路一條,況且大戰將至,王皇后定不會不顧大局,做那逼反臣子之事。
還未等他理清楚思緒,就有一宮婢從外快步走至王皇后耳邊,低聲說了什麼後,王皇后面上浮現瞭然之色,擺擺手令人退下,宮婢告退後。
她才淡淡開口道:「御書房傳來的消息,蕭將軍任主帥,不日出征,」
聞言,霍長嬰手掌猛地攥緊,皇后笑了聲,遺憾道:「蕭鐸那孩子,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帥才,下月你們大婚,本來本宮還央了陛下為你們主婚,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