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人能在大殷的朝堂上掀起如此大的波瀾,那人究竟是誰,略微思量,霍長嬰幾乎能脫口而出。
車馬粼粼,四角的銅鈴發出叮鈴的脆響,耳邊更有小販不時傳來的叫賣聲,喧囂熱鬧。
而霍長嬰卻仿佛置身在與周遭隔離出的靜謐冰窟中,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,只有蕭鐸一直緊握著他的手還留有一絲溫暖。
半晌後,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般乾澀道:「有哪次不是呢?」
近乎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,但蕭鐸卻是立刻懂了,他有些心疼地將人攬進懷裡,手掌一下下輕輕安撫著懷中人繃緊的脊背。
從出生起,從被交到霍家撫養,甚至師父……
一環一環,一步一步,他從來都是身不由己。
不知過了多久,四周人聲逐漸安靜,馬車也漸漸停了下來。
下了馬車,「晉國公府」鎏金牌匾在夕陽的餘暉下散發著融融暖意,霍長嬰看著,不知怎麼竟真從心底生出一股子回到家來的安心。
馬車方停,早就等候在門口的國公府眾人立刻迎了上來。
「舅舅!舅母!」
蕭鐸扶下長嬰剛與陶叔打了招呼,就聽見一道孩童清脆的聲音帶著興奮與喜悅傳來。
傳言大軍今早便進了城,國公府眾人便一直候在門口,可等見到人也已是傍晚,是以藍念君見人從馬車上下來也顧不得曾經學過的各種禮儀,興高采烈地撲進了霍長嬰的懷裡。
蕭鐸與霍長嬰對視一眼,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些什麼。
有驚喜有欣慰,甚至還有隱約的擔憂,他們都看出來藍念君已沒了當日的孤僻與早熟,更多了他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活潑。
可他們也擔憂此次所帶回的,不知會不會再給這年幼的孩子造成傷害……
「月余不見,咱們家的小念君長高了啊,」霍長嬰接住飛撲過來的藍念君,笑著揉揉長高到他腰側的小腦袋,放柔聲音問道:「念君有沒有按時練劍啊?」
藍念君仰頭看著舅舅跟舅母,亮晶晶的眼睛裡滿是認真地點了點頭:「念君一直牢記舅母跟舅舅的指點,每日勤奮練習!」
小孩子的聲音依舊帶著幾分奶氣,說著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,小心翼翼從衣襟里捧出來個小東西,四下看了看,踮起腳在霍長嬰耳邊悄悄道:「阿肥念君照顧的也很好!」
陶叔他們別開眼,權當是沒看見兩人的小秘密,只是眼裡多了些慈愛的笑意。
只見,小孩兒軟乎乎的掌心裡正躺著個毛絨糰子,那小糰子睡的天昏地暗似是感覺到了不舒服,哼哼著翻了個身,抱住藍念君的小手指蹭了蹭又舒服地睡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