狀似不經意的一瞥,目光卻極其鋒銳,沒什麼溫度可言。
嘴角的笑更是滿帶輕慢與桀驁。
蘭芷被刺痛,瞳孔中的火光瞬間被淚水澆熄。
她如同牽線木偶一般,被燕星寒牽著,被喜娘與丫鬟簇擁著,挪向廳後,走向她後半生的牢籠。
沒誰留意到這喘息之間大紅蓋頭下的情緒暗涌,熱鬧的道賀聲甚至將庭院裡的鞭炮聲都蓋住大半。
燕無計和夫人聶嫻滿面喜色,從容客氣地引賓客去膳廳用宴。
此番前來吃喜酒的多是江湖遊俠,都是不拘小節的暢爽性子,也不講究座次,找到相熟的人湊在一桌便開始把酒言歡。
至於各門各派的掌門,諸如施正平、沈仲清這樣的貴客,都被安排在花廳旁的殿內用膳。殿內左右分設四列長形矮桌,每桌可坐一至兩人,几案上酒菜皆備,比膳廳里的要精緻許多。
傅少御和蕭絕在主位右手下第三桌前列入座,對面坐了許多人,蕭絕一概不認識。
背後被人輕點兩下,傅少御偏頭,見到一臉俏皮的燕飛霜,不禁笑道:「霜妹不該在這兒吧?」
燕飛霜半趴在桌案上,小聲道:「今日母親顧不上我,我在後院待著無趣,」她又戳戳蕭絕的肩膀,道:「公子,我瞧你喜歡我爹釀的桂花酒,特意偷偷給你把酒壺裡灌滿了。」
施奕無奈地搖搖頭,將她拽回身邊坐好,道:「你老實些,小心姨母跟你秋後算帳。」
「好好好,」燕飛霜敷衍地應了,坐了沒片刻,又去扯蕭絕的衣角,以手掩唇道:「公子你可別聲張啊,我爹這人平時都很大方,唯獨對自己的桂花釀小氣得很,這次宴請賓客他都不捨得拿出來,說是怕那些不懂酒的糟蹋他的手藝。」
她臉頰緋紅,把聲音又壓低了些。
「飛霜知道公子不一樣,不是那些俗人。」
到最後,聲音已細如蚊吶,卻逃不過傅少御的耳朵。
他偏頭看向蕭絕,學著這人方才的刻薄表情,沉默不語。
蕭絕對此視而不見,只側目對燕飛霜點了下頭,連聲敷衍的「多謝」都不願多言。
燕飛霜悻悻地坐好,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身邊的表哥聊天,目光不時飄向前排的兩人,思緒已飛到九霄雲外。
不一會兒,殿內的交談聲倏然止了,一瞬的安靜讓大家齊刷刷地看向門口,再默契地起身行禮,蕭絕懶散地飲下一杯酒,才朝來人看去,不禁挑了下眉。
這人他前不久才見過一次,正是才過了大壽的沈仲清。
隨他一同而來的,還有丹陽派掌門,也是施奕的父親——施正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