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風吹來,掀開斗笠下的黑紗一角,額角的傷疤將男人的面容襯出幾分肅殺,導致他說這種玩笑話聽起來都很瘮人。
唐筠嘴角一抽:「大哥,這種時候你還想著賺錢呢?幫我罵這個天殺的啊!」
絕影突然開口道:「那幅畫像,你收了公子一百兩。」
黑袍理所當然地聳聳肩:「我畫的,當然得收錢,公子也不例外。」
「你畫的?」唐筠驚詫地看了眼他縮在袖口下的手,「你還有這本事呢?」
絕影又道:「當初唐筠遠走不至峰,留下玉玦托你轉贈於我,你訛了我一百兩。」
「嗯?」唐筠坐直了身體,抱起了胳膊。
「哦,」黑袍眨眨眼,「有這回事嗎」
絕影繼續道:「還有我每年托你給唐筠送東西,你每次收的跑腿費我都記得……」
唐筠一怔,視線轉向面無表情細數舊帳的男人。
「噯!你來這兒究竟是幹嘛的?」黑袍尷尬地打斷他,又拍拍唐筠的肩膀,語重心長道,「你也懂點事,人家絕影只是來傳公子命令,又沒針對你,你胡亂揣測怎麼能行?」
唐筠哼了一聲,垂下腦袋咬著嘴唇,不知在想什麼。
黑袍沖絕影擺擺手,道:「你先回吧,蕭絕的事我等自然盡心竭力。」
此時唐筠忽然站起來,狠狠推了絕影一下,低罵了句「死木頭」,又踢了地上的黑袍一腳,道:「虧我叫你這麼多年大哥,你卻跟他聯手耍我!」
他在踏仙閣十年,每年黑袍都會帶許多好東西來偷偷探望。
竟都是絕影送的。
當初窩在房間裡拆禮物的感動心情,如今想來,簡直就是糖上沾了鳥糞。
更要命的是,他還有點想原諒那個鳥人。
真他娘的容易心軟,沒骨氣。
唐筠憤憤地暗罵自己,扭頭想走,絕影下意識地拽住了他的手腕。
「鬆手。」
嘴上這樣說,手卻一動不動,任由他牽著。
絕影不肯放開,卻也不知該在這時說些什麼,屁股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,他踉蹌著往前撲,順勢把唐筠抱進懷中。
二人都不甚自在的紅了臉。
「你倆聊,影子你記得把他護送回踏仙閣。」
黑袍起身拍去屁股上的塵土,功成身退。
絕影點點頭,仍抱著唐筠沒有鬆手。
唐筠狠狠跺他一腳:「誰用你送?」又朝翻身上馬的黑袍揚聲大喊,「岑大哥等等我,我隨你一道回去。」
黑袍正色道:「我出來時日已久,自該回去,你老實回踏仙閣去收拾殘局,下次見面,」他摘下斗笠,遙指北方,「咱們就該在那裡會合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