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師叔性情桀驁,好勇鬥狠,不願處處為師父壓制,便立志做出無藥可醫之毒物,欲以「中毒醫毒」的形式,與師父決個高下。師父心懷仁善,不欲累及旁人,主動請纓服下化生散,再行自救。
然而消息傳出後,卻被外部意圖殲滅藥王谷的勢力利用。故而在師父二人對決之日,眾多江湖浪人聚眾來襲,此舉使得多名藥王谷弟子慘遭屠戮……」
「彼時師父已將化生散服下,卻被猝然來襲的敵眾所擾,耽誤了最佳的解毒時機。待驅除偷襲者後,他早已毒入臟腑,儘管最終勉強探究出解除之法,卻未來得及施諸己身,不久便虛弱而逝……師叔經此一役也自責不已,於師父身死當日便離開了藥王谷,此後鴻飛冥冥,再無蹤跡可尋。」
「化生散之方由此泄露,是以武林中製毒者趨之若鶩。但苦於材料極難獲取,調製方法又甚為苛刻,即便是四年後的如今,所有者也寥寥無幾。若是當年我能再爭氣些,承起師父的衣缽,或許一切便不會如是……」
述說間,元若拙的肩膀忍不住微微抽動,話音也逐漸哽咽。
葉知蘅疼惜他心中喪師之慟與無力之恨,溫柔地摩挲著他細軟的鬢髮,輕聲安慰:
「你也不必太過自責,若是醫聖泉下有知,見你如今醫術爐火純青,定然甚是欣慰。」
「謝謝你,葉大哥。我這點皮毛功夫比起師父還差得遠,未來須得多加努力才是。」
元若拙眨了眨微紅的眼,抿嘴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來。
心中酸澀,葉知蘅輕刮他挺翹的鼻頭,沉吟片刻,仍回到了正題:「……你方才說醫聖研究出了化生散的解毒之法,不知是否能告知一二?」
「自然無礙,師父若是在世,怕也惟願此等禍亂之物得以消弭,」元若拙抽噎著點了點頭,「他生前研製出兩種解除化生散之法,然而應用起來皆極為困難……」
「其一是以毒攻毒之法,須尋找到另一位化生散中毒者,取其心脈處血液以內功凝萃。中毒者服下以此血為引的藥物後,體內的毒素會被集中吸附,嗣後輔以清熱解毒的製劑便能順利排出。此法的難度是血液的來源,另一位中毒者須中毒時長、深度方面均強於待救治之人,且有內力對毒素加以壓制……但要尋到這種人何其困難,故而此法只存於理論之中,尚無實例。」
「那……第二種呢?」
「其二則是置之死地而後生,化生散毒性酷烈,卻僅能活躍於生機盎然的軀體當中……換言之,若以特殊功法刺激毒素爆發,再以假死狀態存留,它便會停止在體內的肆意擴散。此時應尋來極寒冰髓一類的事物保護中毒者肉身不壞,並延緩筋脈中血液流速,加以銀針導流之法將毒素一一析出。」
「為何我卻覺得,較之後者,第一種反倒更為可行?」葉知蘅無奈嘆息道,「先不論冰髓何處得尋,單是維持假死狀態的功法便聞所未聞,且化生散毒素一旦爆發便是身死之時,又何談運功的時機一說?若是心若磐石,大可命死士承毒後用做藥引。」
「師父便是心地仁厚,拒絕了所有弟子以命相替的請求,冒死嘗試第二種方法,這才……」元若拙眼角沁出淚花,啞聲道,「以毒攻毒的難處,便是殺伐決斷之心罷了,而藥王谷所秉持的醫者之道,卻是如何也無法與之相融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