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統:「宿主,房門已開。」
戚斐回過神來,試探性地推了推門。果然,剛才還緊閉的門扇已經開了一條小縫了。
推門出去便看見了一個靜悄悄的後院。院子的中間有一口水井,周圍種了些綠植。烏燈瞎火的,一個鬼影都沒有。估計看管她的人見勢不妙,在城破之前,就已經跟著靳夫人避難去了。
戚斐不敢再耽擱,往宅邸的大門快步走去。
靳家的宅邸十分深闊,雕欄畫棟,金碧輝煌,連屋脊上的鎮惡獸像都是鑲金的,簡直是明晃晃地在頭頂飄著「我很有錢,快來搶我」八個高調的大字。等羯人衝殺到附近時,絕對會先挑這裡開刀。
所以,即使不是系統的要求,戚斐也會儘快離開這裡。否則走晚半步,被殺紅了眼的羯人堵在了這裡的話,後果不堪設想——畢竟這個部族可不是什麼好東西,一直將北昭平民稱為「兩腳羊」。在歸墟之戰中,還曾將俘來的北昭士兵、以及協助過士兵守城的平民綁起來,掛在城牆上,以長矛活剝人皮,並將他們的頭顱砍下,殘忍地插在旗杆上,向北昭耀武揚威……想想就頭皮發麻。
繞過空蕩蕩的前廳時,戚斐看到平時價值連城的字畫、花瓶、擺設等物都落了一地,一張側翻的椅子上,還掛著一個散開了的包袱。
戚斐想了想,隨手抽了兩件衣服,披在身上,才跑到了府外。
大街上兵荒馬亂,百姓們拖家帶口,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,不斷地往遠離戰火的西城門撤去。長街被堵得水泄不通。路旁的板車上,裝著糧食的麻袋被劃破了,米粒嘩嘩地流了一地,不斷被骯髒的鞋子踩過。
東邊的天空烏雲罩頂,濃煙沖天。周圍見不到駐守城池的士兵的身影,估計是都跑到了那邊抗敵了。
戚斐被人潮撞得幾乎找不著北,好不容易才鑽出了人群,朝著目的地拔足奔去。
信陽城中,富裕的人家幾乎都住在城北,城東是平民的棚戶和集市。
薛小策所在的男娼館,就在此刻最危險的城東。
越是靠近城東,廝殺聲就越大,路旁很多房屋都著火了。活人幾乎都跑光了,倒在地上的屍體卻有不少。
和平時在電視劇里那些含著血漿的演員不同,這些屍首都是真實的,有的被刀斬成了兩半,有的被倒塌的房屋壓著,已經燒成了焦屍,慘不忍睹。
第一次看到沒有打馬賽克的血肉模糊的死人,戚斐胃部一陣翻騰,不敢多看,喘著氣奔過了幾個街口,終於看到了漆黑夜空下的一座明亮的三層木樓——男娼館。
旁邊的一座酒肆著了火,正在熊熊燃燒,不斷冒出深黑色的濃煙。男娼館也被波及到了,二樓的紗帳已經點上了火苗,火舌攀上了柱子,吞噬著橫樑。灰黑的絮在風中狂亂地浮沉,飄到了戚斐的發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