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斐嘀咕,往手心裡呵了口暖氣,搓了搓手,攏緊了外衣,閉上了眼睛。
地龍的暖氣揮散在空氣中,卻還是覺得有些冷。
床上的薛策忽然動了一下。
一陣風聲後,戚斐便感覺肩上一沉,訝異地伸手摸去,發現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張被子。
薛策隔著床上床下,將一半的被子分給了她。
這張被子十分寬大,兩個人來蓋也綽綽有餘。而且落在她身上的部分,似乎是直接從他身上挪過來的,還帶著暖意。戚斐怔了一怔,又有些受寵若驚了,裹緊了被子,這次終於睡著了。
……
翌日,韓生蕤親自前來驛館,求見孟子源。
孟子源帶來的近千殘兵,被安置在了涿丹的軍營裡面。他本人則帶著親信和護衛,住在了驛館裡。
這廝似乎已經預感到了韓生蕤會和他說什麼,不出眾人意料地,他果然以「身體抱恙」為理由,拒絕了韓生蕤的見面請求。
大家都氣憤不已。羯人攻城的危機,如今已經近在咫尺,涿丹危在旦夕,留給他們商討對策的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,滯留在城外的百姓也越來越多。孟子源拿走了號令全城兵馬的兵符,卻尸位素餐,一直躲著不出來。最讓人為難的是,官大一級壓死人,眾人明知道他在裝病,也沒辦法衝進去將他拖出來。
好在,這樣的被動情況,在兩天以後得到了徹底的解決。
——沒有任何的徵兆,一首關於孟子源的童謠,在涿丹的大街小巷裡流傳了開來。
「草包孟公,縮頭神功。敗走信陽,禍連涿丹。草菅人命,百姓命終……」
短短几句順口溜,不僅在街上玩耍的孩童倒背如流,在大人那裡也傳開了。
與此同時,太守韓生蕤被羯人劫走,近日才回到涿丹的消息,也不脛而走。先前蒙在了他身上的冤屈,終於在百姓的口口相傳中得以洗脫。
沒人知道這首童謠、這個消息的源頭是哪裡。孟子源終日躲在驛館裡面,等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,這首童謠,還有他敗走信陽、不許信陽百姓進入涿丹的消息,已經以不可遏制的速度,傳得滿城皆知了。
這一次,無需韓生蕤再上門求見,孟子源眼見火燒到自己身上,名聲也被敗壞了,終於無法再舒舒服服地在驛館裡坐著了。在翌日的清早,就氣急敗壞地找到了太守府來興師問罪。
這天,距離薛策、戚斐、韓生蕤和幾名主要將士在書房中討論守城退敵的方法,也已經有三天時間了。
孟子源人還沒有闖進來,書房院落的外牆,就已經傳來了他的咆哮聲:「韓太守何在!!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