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聽得有一絲出神:「你們就不怕羯人消失以後,菏阜會成為新的『羯人』麼?你們怎麼能保證在對付完羯人後,不會趁苗頭還沒出現時,就將我們也趕盡殺絕?」
「世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朋友,也沒有永遠的敵人。這些事,就都交給未來吧。」裴文瑄說:「再說了,大戰之後,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刻,再大動干戈、勞民傷財地挑起另一場戰役,並不是合理之舉。我們可以簽訂條約,開放商路,互通往來。不說永遠,但至起碼,也可以保上雙方百年的安寧……」
……
從公主的寢殿避著人出來時,天已經微微亮起來了。因為剛剛才得罪了公主,戚斐和薛策大多數時間都只坐在了裴文瑄的身後,沒有插嘴,說話的人主要是裴文瑄。這小子,皇子還是沒白當的,關鍵時刻,說話有根有據,看起來十分靠譜,也初步地打消了公主的許多顧慮。
通過公主透露的一些訊息,可以知道,原來在羯人勾結妖族進犯北昭之後,菏阜王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北昭和羯人之間猶豫不決,來回搖擺。
偏向北昭的原因就和裴文瑄說的差不多,北昭近年雖然看著不太行了,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。而且,怎麼說也披著個「禮儀之邦」的外殼,和他們處起來,肯定比和羯人打交道要輕鬆。不得不顧慮羯人,則是因為這次他們還有妖族助力,打起來會怎麼樣還真的不好說。
但打仗和站隊,又怎麼可能沒有風險。看得出公主本身其實也是偏向於和北昭結盟的。她答應了他們會儘快創造機會,讓裴文瑄與她父王當面談談這個問題。
已經很晚了,回到氈帳後他們就分開洗漱休息了。等薛策沾著滿身的水汽走進來時,戚斐已經一如既往地縮在了她平時睡覺的那個角落,鴕鳥一樣,蜷成一團,似乎睡著了。
其實她沒睡著,只是閉著眼睛裝睡而已。名副其實的一隻鴕鳥。
剛才她的腦子被衝動控制了,抓住薛策做那種事的時候,仿佛一個全身長滿了膽的人,為了達成目的,不計代價地豁出去了。但等到現在事情基本塵埃落定,尷尬和羞恥才後知後覺地爬上後背。
雖然,她知道為了擺脫這個世界給她的桎梏,早晚都要和薛策生命大和諧的。但對於一個現實生活中沒有交過男朋友、初吻也雪藏了近二十年沒送出去的女孩子而言,剛才的那個稱得上是「強吻」的舉動,絕對是非常出格的。
之前薛策抽風的時候,她就三頭兩天在心裡吐槽他被鬼附身了。現在,這句吐槽可以原封不動地還給今天晚上的自己。
「……」
戚斐縮在被子裡,無聲尖叫。
啊啊啊啊啊!當時還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,什麼都做得出來,現在回憶起來才發現真的好特麼羞恥,親上去的時候他那一臉驚訝的表情在她腦海里根本揮之不去。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薛策了,還是裝睡吧……
她不敢動,卻能聽見氈帳里的聲音。
因為背對著門口,她也看不到薛策在幹什麼。只知道他回來以後在氈帳里到處亂走,腳步聲沙沙的,似乎還給自己倒了杯茶喝。
果然發生了這件事後,他也睡不著啊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