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偶爾想起了,也就是失去了一隻寵物的心情吧,不至於太傷心。
薛策隱約覺得她的邏輯有點兒問題,奈何正是腦子暈乎乎的時候,便沒有堅持了,嘀咕道:「那好吧。出去後,我給你取名字。」
「好好好。」
洞外有熹微的灰白的光散入,又一個白天到來了。雖然沒有陽光照入,但白天的谷底還是比夜晚要好上那麼一點的。至少,那些成群結隊的蟲子都是在半夜才會過境的。也虧得戚斐的皮毛比較厚,沒有被它們大舉咬傷,最多咬出了幾個又麻又癢的小傷口。
戚斐微微眯眼,忽然發現,一隻有她半個手掌大的蟲子正在往這邊爬來,認出了這是之前叮過她的那種蟲子,她磨磨牙,眼疾手快,抓起了一塊石頭,「啪」一聲,將它拍扁了。
聽見那「咔嚓」的聲音,小孩兒的身體僵住了。
戚斐將那塊石頭扔遠了,用地上的沙子掃了掃血跡,安慰道:「別怕,我已經拍扁它了。」
薛策沒有回頭去看那灘血跡,忽然說:「……我們,會死在這裡嗎?」
「嗯?」
「我不想死,也不想死在這裡,這裡好多蟲子……好噁心。」
戚斐揉了揉孩子的小腿上的一圈淤青的地方,安撫道:「不會的,別多想了,你現在最重要的事,就是退燒。之後肯定有機會活著出去的。不如想想出去後要做什麼吧?」
在第一天,薛策滾下山谷的時候,被那隻長得和蝙蝠很像的玩意兒叼住了腿。福大命大的是,那東西沒有一仰頭就吃掉他,而是將他叼回了自己的巢穴里,打算拿他去做那些未破殼的小怪物的口糧。多虧了這樣,戚斐才能在他被吃掉前找到他。
「出去後……」薛策垂著頭,咬牙切齒,揪住了她的衣服,聲音都在打顫,含混不清地念著:「等我出去後……我要殺了他們,我終有一天一定要殺了他們。」
戚斐沒說話。
薛策所說的「他們」,應該不止指代那些推他下來的人,而是指的東嶽妖族全體。
東嶽妖族真是全員惡人,聯合欺負一個小孩子的事都幹得出來。這要是一個路人甲,自然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。誰讓他們不長眼,見到男主不抱大腿,還欺負到他的頭上來了,可不就是廁所里點燈——找死麼?
「我一定要殺了他們……我恨死他們了,憑什麼這樣對我和我娘?」薛策燒得不甚清醒,用額頭抵住了戚斐的肩膀。傾訴的口子一打開,便一發不可收拾了,他喃喃著將心裡潰爛了數年的傷口,還有聽起來稚嫩可笑的恨意,都一一袒露了出來。
由始至終,她都沒有嘲笑他,也沒有否認他,只是安靜地聽著,偶爾拍拍他的後背,「嗯」一聲。
把那些委屈又怨恨的話都傾吐出來後,薛策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,重新依偎在了她的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