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應睡在床上的薛策,卻不見了人影。
戚斐踉蹌了一下,踩上鞋子,摸了一下他的床板。上頭還帶著些微的暖意。也就是說,薛策應該剛離開不久而已……
天那麼黑,雨那麼大,他沒有雨傘,會去哪裡?
戚斐的心裡慢慢浮現出了一個猜測,推開了一條窗縫,看向了朦朧雨霧中那座匍匐在黑暗中的樊南山。
她的書包里倒是放了摺疊傘,但現在是深夜,還下著大暴雨,她一個一無靈力二無金手指的普通人,實在沒有膽量在這時走入樊南山。
由於擔心著薛策,後面的時間戚斐也睡不著了,等到了天光微亮,遠方的山巒上也浮現出一層暗淡的青光時,才撐起了摺疊傘,往山上走去。
山路被雨水澆了一夜,泥濘不堪,風吹得落葉遍地。每走一步,靴子都會往下陷一點兒,仿佛要將她的兩隻腳吸住,靴尖都濕了,走得很費勁。
好不容易,沿著熟悉的小徑,走到了那片林地時,果不其然,在墓碑旁見到了失蹤了一夜的薛策的身影。
他將外衣脫了下來,披在了墓碑上,似乎在給它擋雨。高大的身子一動不動地倚著它,眉心擰著,雙目緊閉,似乎睡著了。
一夜狂風驟雨後,不管是濕得可以擰出水的林地,還是他的身上,都狼藉地粘滿了細細的褐色枝條和落葉。
終於找到人了,看他毫髮無損,戚斐先是大大地鬆了口氣,再然後,胸臆里升起了一種淡淡的惱怒——仿佛成了那些因為不懂事而跑丟了的孩子的監護人,沒找到人時,擔驚受怕,坐立不安,找到人後,擔心就會瞬間演變為怒氣。
戚斐走到了他跟前,目光掠過了這個狼狽的落湯雞,撐起傘,替他擋住了頭頂的雨滴,口吻是興師問罪的: 「薛策,你怎么半夜一聲不吭就出門了。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嗎?」
薛策一動,睜開了眼,無措又迷茫地看著她。
二人無聲地對峙了好一會兒,最終,還是戚斐先認輸了,嘆了一聲。
跟一個傻子有什麼好生氣的呢?他都成了這個樣子了,怕是連「她在生氣」都看不明白。
「算了,你在這裡睡了一夜嗎?」戚斐拉住了他的手腕,揚了揚:「先起來再說吧,地上濕,別坐著了。」
但這個動作,卻仿佛動了薛策某條神經。他猛地抽回了手,牴觸地嘟囔了一句:「我不走。」
「為什麼不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