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梓却被他护在怀中以无上道意包裹住,只有发丝末端被起了些微火星子。
那气浪来的快,去的也快。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。
当郎梓挣开君临时,君临面上已冷汗遍布。
他唇角却勾着,声音也温和的很,只关心着怀里的人:师尊无事罢?
郎梓看着君临狼狈深情的模样,双眉微拢了拢,无奈地直摇头。
你真是
话说到一半,便不再说了。
君临虽有功德之力护持,到底没有神躯,哪里比得过神君与攸宁。硬抗下已是勉强,却还要分出大半灵力来护着他,哪里不会受伤。
这异界魔神本源所造成的伤害,没有千年时光怕是难以恢复的。
郎梓自纳戒中取出枚红色的小果子,拇指大小,送到君临嘴里。
君临也不问是什么,一口吞了。
那果子入腹,他身上伤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,丹田中甚至涌出股清凉之感,灵力都醇厚了不少。
郎梓不再看他,直起身,深深地望向天空。
昆仑山颠万年积雪尽皆融化,露出褐黄的岩石,二人所立之处,方圆百丈内再无一棵树木。
好在苍生与寂灭所布下的本源罗网将那伤害削弱了大半,加之神君出手及时,即便溢散的力量流入凡间,也无法造成太大伤害。
然而,天空中却变了模样。
一道裂缝横贯南北,细长黝黑,像是天上破了个大口子,郎梓隐约可感应到其后翻滚混乱的元气。
那是混沌元气。
神君和攸宁落在他身旁,一同望向天空。
神君沉重道:他们还是成功了。
攸宁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,道:也不算成功,这裂缝不大,应当是可以补的。
神君微微摇头,郑重道:天元早已不堪重负,壁垒被破,只怕父神也
众人听罢,神情凝重。
天元世界本就脆弱,光是修复那两场浩劫所带来的后患,天元神已困于九重天数十年不得出。
那裂口附近,无数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流窜而出,而天元生灵无法驾驭的混沌元气随之流入。只怕要不了多久,整个天元便将重归混沌。
遥想三千年前,光是天地灵气失衡,已需神君化去神体回归本源方才弥补。神君云乘虽掌本源大道,却非天道,终有无能为力之处。
郎梓却认同攸宁的观点,道:魔君说的没错,应当可以补。总要试试。
他说的轻松无比,好似只是试着去缝一件衣服那么简单。
云乘心中微动,如画眉眼中漾过一丝惊异,喃喃道:三千道?
苍生道与寂灭道宛如构建世界的两条支柱,世间其余一切,则由三千大道组成。空间壁垒也好,灵气也好,终究也在这范畴之内。
道祖既已成功引入三千道,未必没有办法。
郎梓笑笑:只有两千九百九十九道,还差一条。
他挪开两步,蹲到打坐调息的君临面前,同他平视:香儿,把剑道还给为师罢?
君临虽在疗伤,却并未闭塞耳目,早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。他继承了罗睺的记忆,比在场几人更清楚修复一界壁垒的艰难,那是连创世神也极为棘手的困境。
他眸色渐深,缓缓张口:师尊意欲何为?
郎梓啧了一声,有些好笑道:逆徒还真是越管越宽,为师不过想要回自己的道罢了。
君临嘴唇紧抿,望着他一语不发。
郎梓当即败下阵来,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番:好吧,同你说便是。我得回剑道便将证道,若能证道,或许可用那三千道的神力补上裂缝。
君临目露怀疑:只用神力?师尊当真不会舍弃自己?
郎梓十分不高兴,不情不愿地发了道誓:吾郎梓以道为誓,从此将永远陪伴我徒君临,绝不轻易涉险,永生不悔。
他不发道誓还好,一发誓君临便皱起了眉,道:师尊,您所发的道誓从未遵守过。
便说那个全天元皆知、郎梓向神君示爱的道誓吧,上辈子直到临死前,郎梓都在盘算着如何作弊让天元神给他抹了。
郎梓:
他不服:为师同你结为道侣的誓言可没有反悔。况且待天元灭亡我们终要消失,还不如让我试试。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君临唯有相信他。
他将手指点在郎梓眉心,师尊当真只是证道?
郎梓撇唇,眼中不屑:为师何时骗过你?
君临心道,您骗我的还不够多么?心念所至,却已让那剑道之源顺着灵脉来到指尖,游入郎梓丹田。
既然已是不可破的死局,便随师尊去吧。
他若要生,他便陪他生。
他若要死,他便陪他死。
左右,生生死死,师尊再也无法将自己甩脱。
随着最后一条道补上,自郎梓身遭而起,万千光华再次绽放,天道之音响彻昆仑山巅。
神体既成,万灵有感。
远在义安城的落晖心有所动,抱着云朵走出暂避的地宫,远远望着那昆仑山的方向跪了下来,不知不觉已潸然泪下。
东海之外的时雨岛,妖帝凤辞刚刚带着族人回归,他忽然停下手中动作,转向西北方,顿了顿,躬身而揖。
玉虚山下,凡界之战已近尾声,秦英与慕云抬手将月落封禁,与数千修士、魔族一同浮上虚空,诚心拜服。
行走世间的鬼修以景安帝为首,呼啸着钻出藏身之地,欢声而歌。
一万年了,那本该证道的人,终于证道。
郎梓沐浴天道光辉中,一指点出,念至法随,三千大道的意志凝为一缕,缓慢却不容抵抗地修复着破碎的世界壁垒。
裂缝渐渐消弭,郎梓的脸色也渐渐苍白。
终于,最后一丝黑色也从天空中消失,他长吁一声,拍了拍胸口,落回地面,回到君临身旁。
你看,为师说了,只是证道。郎梓扬着下巴问他,香儿,为师帅不帅?
君临想笑,可那唇角全然不听他使唤,如何也勾不起来。
他眼眶微红,低低道:师尊丰神俊朗,无人可比,徒儿倾慕已久。
郎梓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。
神君在一旁看着他们,微微叹了一声,带着攸宁回避进了慕云境,将此地留给师徒二人。
方才那冲击来时,君临的衣袍都碎了,此时如布条般挂在身上,也没有来得及更换。
郎梓看不过去,将身上青衫解下,披在了君临身上。
那青衫本为金霞袍所化,脱离了他便回归原本的模样,白底金边,流光微闪。
郎梓笑弯了眼,道:这袍子还是香儿穿着好看。
君临生的俊朗贵气,却整日里穿的黑不溜秋,还是白色好,衬的他越发矜贵。
他的徒弟,合该是这般装束,让人移不开眼。
郎梓满意的很,也不打招呼,贴近了将君临抱住,下巴搁在他肩上,贪婪地抚摸着他的发丝。
那贴着君临耳边响起的声音,从未如此苍凉。
香儿,算了,还是叫阿彘吧。往后,往后师尊也会时时看着你,阿彘要乖,晨起不忘吃饭,夜里莫要贪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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