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知道又是多久,那個孩子只聽到窗外的雨聲一會兒大,一會兒又小,他想出來吃點東西,又怕碰上父母恰好回來,再把火氣撒在他身上。不知不覺,又餓又困,他蜷縮在柜子裡面,睡著了。」
「然而剛睡著不久,他就被砰地一下摔門聲驚醒了。他嚇了一跳,定了定神,才透過柜子縫隙朝外看去,便看到他的父親拽著他的母親回來了,兩個人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,卻明顯還在鬧脾氣。他們一言不發的一個坐在床頭,一個坐在床尾。門外的雨聲很大,他們不僅到現在還沒有想起關心孩子的問題,甚至也沒關心那道門,有沒有關好。」
「這時候,」沈辭的目光一凜,抬起的手指突然顫了一下,「門吱呀一聲,就輕輕鬆鬆被人推開了。」
燕長歌瞬間屏住了呼吸。
而沈辭也突然停了下來。
燕長歌看到,沈辭低下了頭,胸膛劇烈起伏著,似乎是在拼命壓制什麼情緒。
「別說了,別再說下去了!」
燕長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,一步上前,緊緊抓住了他懸空的手,與他十指交握,「沈辭,你別說了,我知道,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。我不介意,我很清楚。」
沈辭錯愕地看了他一眼,但那錯愕,只是很短的一瞬間,接著更多的卻是果然如此的釋然,「你果真知道了?」
看來,燕長歌之前並不是詐他,他知道的還真是很多。
但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呢?
「我知道,但從無實證,無法確定。如果不是今天你願意親口告訴我,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個中細節。」
比如,原來他們一家三口,沒有他原本以為的那樣甜蜜,而沈辭很有可能在那之前,心理就多少有些創傷性的東西存在了。
比如,那四個畜生之所以能這麼順利闖進民宅行惡,還留不下粗糙痕跡,原來是因為沈辭的父母當晚在吵架,氣頭上本來就沒有關死門。
再比如,沈辭的父親當年哮喘病發最後死亡,不僅僅是因為那四個畜生在毆打他,還因為那一天,他的藥,吃完了。
那四個畜生是畜生,他們的罪惡,是絕對肯定的。
但也許沈辭會在這之後無數年裡都會想,假如那晚他父母沒吵架,或者吵架了他媽沒跑出去,就算跑了,回來門也關死了,又或者,他爸的藥,那天還有,是不是一切,都不會變成最後那樣雙雙死去的結局?